賈代善連解釋都不想解釋了,自己向著外頭叫人,命開了他的私庫挑了兩樣擺設給張夫人送去。賈母見此便知賈代善真的生氣了,沒敢再行阻攔之事。
東大院裡張夫人突然接到賈代善的賞賜,心下奇怪,正好賈赦回來便問他是怎麼回事。賈赦哪裡知道,隻好讓她收下便是。張夫人無法,便要親去正院謝賞,還是賈赦勸下了:“你今日已經勞累一天了,要謝也不忙在這一時,還是我去吧。”
張夫人想著自己身為兒媳婦,也的確不好到外書房,若是去了榮禧堂,這東西又是賈代善賞下來的,若是賈母同意的話,哪能讓做公公的賞兒媳婦東西,也就同意了賈赦去向國公爺謝
恩。
見長子過來,賈代善覺得他今日麵對王家人,行事較往日有些章法,難得地給了個好臉:“你媳婦今日能勸住王家的人,勞心勞力的,這兩樣東西不算什麼。你也學著些,彆每日總是想著玩樂。”
賈赦聽到媳婦得了誇獎,隻覺麵上有光,沒覺得不好意思,十分得意的告訴自己老子:“這些日子瑚兒的先生跟我說話,我覺得很有道理,倒也按他的指點看了幾本書。”我也有長進呢,難道你老人家沒看到?
這下子賈代善也就知道長子為何長進了,心下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高興有些,更多的是失落:自己對這個長子雖然不大重視,從小也是想著他好的,不然也不會讓他去給皇子做伴讀。誰知自己教了二十來年,還不如親家送給孫子的先生幾日教得好。
長子幼時,自己多在邊關守土,家裡的孩子的教養都是母親跟夫人一手包辦,等到自己回京時孩子性子已經長成。那時夫人隻說長子被母親給寵壞了,自己也就信了。可是次子呢?夫人一直說他會讀書,可這會讀書的也沒見讀出個什麼名堂。
再想想賈瑚的那個奶嬤嬤,還有這些日子自己暗暗調查出賴興跟他媳婦在府裡頗做威福,這些人可都是夫人挑選的,賈代善不得不懷疑起賈母識人的眼光來。
賈代善想著賈瑚的先生連賈赦都能教,教一下自己的次子應該沒什麼問題,因向賈赦說道:“瑚兒的先生即是個好的,給瑚兒開蒙倒是大材小用了。政兒今年本欲回金陵考童生,不如請他指點一二。”
人是自己嶽父給兒子選的,賈赦直覺自己不該應下。不過他一向畏父如虎,不大敢駁了賈代善,隻好道:“當日嶽父隻說請李先生教導瑚兒,連束侑都是嶽父出的,因此我也不敢拿李先生做一般西席看。能不能指點二弟,還有問問李先生。”
賈代善聽了臉就是一沉:“即入了我府,怎麼還讓你嶽父出束侑,你越發糊塗了。你且去問問李先生,政兒那裡我自告訴他。”
這是不同意也得同意的意思了。賈赦心下也有些意見,覺得自己一房好不容易有了個好先生,老太爺就想著讓他去教導老二,還說什麼老二要回金陵應童生
試,那不就是要讓李先生把時間多分給老二嗎?如此一來自己就沒時間與李先生閒談,說不定連瑚兒每日的課業都沒時間了。可見老太爺眼裡,自己與瑚兒兩個都比不得老二。
要不說這人心中不能有成見,也得說賈瑚日日在賈赦麵前上眼藥很見成效,否則以賈赦往日愚孝,賈代善不管說什麼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應下來,哪會想這麼多。
對於賈赦擔心賈政分享李先生,賈瑚倒沒怎麼擔心。他覺得以賈政自視甚高的尿性,知道要讓給侄子開蒙的先生指點自己,一定覺得是對自己的侮辱,能同意才怪呢。
不過看著氣乎乎向張夫人報怨的賈赦,這話他才不會說出來,還不時的在一邊加話:“李先生要是教二叔,是不是就沒時間教我了,老爺你能再給我找個先生嗎?新找來的先生比李先生教得好嗎?”
賈赦上哪給他找一個比李先生教得還好的先生去?隻能在跟李先生說的時候,暗示李先生要以賈瑚的學業為重。李先生是什麼人,自是樂嗬嗬的應道:“聽聞府上政老爺是會讀書的,學生才疏學淺,怕是不能入政老爺青眼。”
他說得沒錯,賈政一聽賈代善讓他向李先生討教,心中頓生不滿,真覺得這是對自己的侮辱。雖因畏懼賈代善沒敢直言,卻拿著王夫人現在生死不知說事,說什麼等到王夫人好些再去請教。
見次子如此,賈代善還能不知道他這是不願意?本想多說兩句,賈母那裡又讓人來請,說是王家人已經來了。隻好帶著賈政到榮禧堂,繼續跟王家人扯皮。
王家人心疼閨女之心有限,拿到榮國府的把柄要些好處是真。王伯爺夫妻帶著兩個兒子媳婦全都坐在榮禧堂內,張夫人隻好回避到了偏廳——昨日來的隻是王伯爺夫妻,還算是長輩見見無防,可是現在王子勝跟王子騰均在,她也不好出麵。
賈母現在深恨自己當日不該維護王夫人,就該聽賈政的話直接將人休了,又暗悔自己昨日沒讓張嬤嬤是王夫人的產房。如果讓張嬤嬤進了,現在自己還可以把事情推到張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