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1 / 2)

林如海聽到樘哥兒的請求後,臉色便是一沉,厲聲道:“誰許你好高騖遠。”

賈敏也覺得樘哥兒功課雖不錯,可是以九歲的年紀去參加童生試,還是小了些。彆的不說,那個考試環境就不好挨。不想樘哥兒並沒被林如海的麵色嚇倒:

“姐姐即已定親,說不得過幾年就要出嫁了。人家都說娘家是出嫁女的底氣,我若是沒有功名,將來不好替姐姐撐腰。”

賈敏便同情的看向林如海,不知道這位被兒子無視的老父親的心,會碎成幾瓣。林如海的臉果然徹底黑了下來:“你當為父不能為你姐姐出頭嗎?”

樘哥兒振振有詞:“父親總有致仕之時,若是我不早些求功名,父親致仕時我最多是個五六品的小官,到時姐姐受了氣,可怎麼辦呢?”

“滾,回自己書房把孝經、禮記各抄五遍。”林如海現在不想看這個兒子了。

賈敏很沒有誠意的勸道:“樘哥兒這也是友愛姐姐,老爺該欣慰才是。”

林如海哪能看不出賈敏眼底的笑意?哭笑不得的向樘哥兒揮手,示意他快些去書房抄書,不想樘哥兒竟跪了下來,隻求林如海同意他參加今年的童生試,還自請把抄書的遍數增加到十遍。

這份執拗,不論是林如海還是賈敏都沒有,也不知道這孩子隨了誰。最後黛玉看不過,替樘哥兒求了情,林如海才勉強答應樘哥兒所請。

眼看著話題越來越歪,賈敏也沒有往回拉的心思,等著樘哥兒走了,才向林如海與黛玉說起自己收到的消息:“聽說寧國府那位宗婦不大好呢。”

林如海知道賈敏這是有意教女兒京中譜係,由著她將秦可卿的來龍去脈一一說與黛玉後,才道:“如今咱們與賈家一毫無乾,那位好與不好,夫人也不必再打聽。”

賈敏嗤笑一下:“人家唱這一出,便是給我們看的,不早些打聽著,讓人算計了都不知道。”

林如海一想也明白了,甄貴妃雖然不滿意賈敏給出答案,可是褫奪王夫人的敕命,已經稟報過當今,不可更改。加之那日賈敏還嫁妝鬨得沸沸揚揚,整個京中沒有一個不罵王夫人的。

王子騰又被點了九省巡檢,

因王夫人之事,就連王子騰的夫人也跟著一起巡邊去了。榮國府可以依靠的姻親,除了有職無權的史家,竟隻剩下了賈璉的嶽家。

偏偏賈赦、賈璉早已經與賈母離心,爺兩個關起門在東大院過自己的日子,榮國府找不出一個人來替他們消除王夫人帶來的惡名。

所以榮國府迫切的需要一件更大的事情出來,轉移京中人的注意力,這是把主意打到了在他們看來已經無用的秦可卿身上了?

“那位好歹也是寧國府三媒六聘的,寧國府竟由著榮國府擺布不成?”林如海覺得寧國府不該那麼蠢。

賈敏想想原著裡那盛大的出殯儀式,總覺得那樣的場麵,不僅僅是為了一個三等將軍的兒媳婦準備的,好象是在影射著什麼。

現在皇帝還沒有變成太上皇,與原著裡的時間線有些偏差,更堅定了賈敏防患於未然之心:“寧國府軍權早失,為了向人投城也得拉住榮國府。老爺該知道,將欲想取之、必先予之。”

是了,一直有人認為賈赦手內還有賈代善軍中人脈,寧國府自己沒了軍權,想投誠也沒人理他。若是能把賈赦手裡的軍中人脈哄到手,倒不失為一個法碼。

就是不知道,現在完全不受賈母壓製的賈赦,能不能如了寧國府的意,交出手裡莫須有的軍中人脈,會不會讓寧國府賠了夫人又折兵。

既然已經決定看戲,賈敏將暗中觀察寧榮街的人又多派了兩個,不光白天,就是晚上有哪些人去了寧榮兩府,也都要詳細的查明白。

當然最重要的事,還是準備九月初六何家納采一事。所以將納采的日子定到了九月初六,是因為賈敏記得原著裡林如海可是九月初三沒的。就算這一世與原著有些不同,她的心裡還是有些打鼓,想著錯過那個時間才好。

就在林府有條不紊準備的時候,邢夫人帶著賈璉的媳婦悄悄上了門。賈敏看原著的時候,對邢夫人的印象並沒有如曹大大描寫的那樣,覺得她是一個貪婪、吝嗇、小家子氣的人。

試想一個老公靠不住、沒有自己親生兒女、繼子繼女不尊重、娘家人還指著她做扶弟魔、婆母不待見、妯娌天天擠兌的女人,她的心裡除了金錢靠得住,還能

有什麼可以依賴的?

自己從來沒對彆人好過,就彆指望著彆人對你掏心掏肺。

聽到邢夫人帶著賈璉媳婦來了,賈敏並沒有如對賈家彆人一樣拒之門外,而是直接讓請人到了正房。邢夫人見了賈敏還有些不好意思,懼於賈赦嚴命,紅著臉向賈敏道喜:“老爺聽說外甥女要納采了,命我們來看看,妹妹可有什麼要幫忙的地方沒有。再就是給外甥女準備了些小東西,還請姑太太彆嫌棄。”

賈敏聽了微微一笑:“大哥有心了,還累得嫂子跟璉兒媳婦特意跑一回。”誰說賈赦混潰?從讓賈璉賴上林家起,到又讓邢夫人帶著賈璉媳婦貼上來,這個人就不是個混潰的。

經林如海勸說,賈敏並不反感賈赦這個巴住自家不放的行為——賈赦如此主動示好,不是指望著林府要吃要喝,而是希望林如海能拉拔賈璉一把。而且賈赦很懂得將欲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寧可得罪賈母,也要向賈敏主動示弱示好,讓京中人都明白,他不讚成賈母與賈政一房的行為。

而賈敏能保持著與賈赦一房的往來,外人隻會覺得賈敏與賈母、賈政一房斷親是被逼迫得太狠了,又顧念著親情,所以哪怕是混潰的賈赦,她也願意繼續聯係。

既然雙方都有心示好,賈敏與邢夫人的談話便漸漸愉快了起來,不光說起了黛玉納采的安排,也說起了現在寧榮兩府最重要的事兒:秦可卿之病。

自從賈敏進京之後,賈赦自己便與賈珍越來越遠,也不怎麼讓邢夫人與寧國府親近。可是以前邢夫人與尤氏頗有些同病相憐,兩個很是說得著,哪怕賈赦不願,兩個人也暗暗往來。有些寧國府的消息,邢夫人還是知道的:

“說來珍哥兒媳婦也是可憐,明明是有了兒媳婦的人,彆說半句重話說不得,便是所有的東西,都得蓉哥兒媳婦挑剩下的,才輪得上她。那裡是娶了兒媳婦,分明是供了尊菩薩。”

邢夫人說到這裡,滿意的看了看賈璉的媳婦,她這個兒媳婦雖然也隻是繼子媳婦,卻處處以她為尊,平日裡晨昏定省就不說了,便是得了什麼好東西,也一定要讓邢夫人先選過自己才用。

賈敏覺得邢夫人這話說得沒錯,可不就

是供了一尊菩薩嗎?因笑道:“說來她這病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京裡什麼好大夫沒有,怎麼不早些去了根?”

邢夫人便撇了撇嘴:“大夫治得好病,治不了命。”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悄悄看看賈敏臉色並沒有什麼變化,心裡又替尤氏抱不平起來:“珍哥兒媳婦那心裡,也憋著一肚子的黃連無處倒呢。”

賈璉媳婦便起身親替賈敏與邢夫人續茶,賈敏了然一笑,轉問起賈璉媳婦在東大院過得可好,賈璉有沒有欺負她等語。得了一切都好的話,賈敏便笑道:“如此便好,聽你說璉兒著實穩重了。你姑父還說,等著事情冷一冷,便讓他去考一下戶部的筆帖士。”

賈璉媳婦便一臉驚喜的道:“二爺真可以考嗎?”

賈敏覺得林如海身為戶部尚書,多招一兩個筆帖士還是能做主的:“本來該早告訴你們的,隻是我都已經將嫁妝還回了府裡,不知道大哥是個什麼想頭,也不好冒然說起。”

邢夫人已經一臉憤恨:“老爺還能有什麼想頭。早便說那個毒婦留不得,偏老太太要當成寶。原來璉兒國子監的名額他們也拿了,結果福薄受不住,年紀青青的便沒了。又生一個含玉而誕的,造化我沒看到,天天給小丫頭們打雜倒是見慣了。”

“我自己細想了一下,自己進門這些年,竟是一男半女皆無。本想著是我沒福氣,等姑太太那裡不妥當了,才知道自己也著了彆人的道。現在璉兒媳婦我是輕易不讓她去正院的,左右我已經這樣了,不能讓她害了我,又來害我的孫子。”

一句話說得賈璉媳婦又是臉紅又是眼圈紅,賈敏隻能撫額:這位便宜大嫂還真是不會說話,你尖刺王夫人也就罷了,當著賈璉媳婦便發老太太的私意,萬一你兒媳婦將來也有樣學樣怎麼辦?

好在看賈璉媳婦的樣子,倒是挺感激邢夫人的,賈敏便也不再多說,讓賈璉媳婦回去多督促賈璉讀書,再謝過賈赦給黛玉的賀禮,便送了兩人出門。

寧國府的消息,不時的彙集到了賈敏這裡,一個消息引起了她的重視,等到林如海下衙便說與他聽:“昨天晚半晌,鄭家莊有人去了寧國府。”這個時候鄭家莊竟然來人,

難道說是知道秦可卿病得蹊蹺?

林如海想的卻是:“鄭家莊外一直有人看守,裡頭的人是怎麼出來的?冒這麼大的風險,隻是為了看看秦氏?”一個私生女妹子,義忠郡王真那麼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