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1 / 2)

吳海家的訕訕退出,不知道自己是該回家看看還是聯合起正院所有的奴才一起對抗賈赦的點算。想著自己家裡好不容易藏下的東西,終是不甘落到彆人手裡,悄悄的跟同她家一樣心虛的幾個奴才一起合計起來。

不一會兒,吳海家的等人就彙聚了二三百奴才,一齊向著下人房而去。賈母自是得了信,卻沒有出麵阻止:她雖然想讓賈赦從那些下人家裡多替自己搜出些原本自己私庫裡的東西,可是昨天賈赦除了將寶石首飾還給自己,彆的東西都入了公庫,讓賈母覺得給賈赦吃些苦頭也好。

賈赦是肯吃奴才苦頭的人?彆看東大院的奴才隻有二十個,卻一個個都是能打的好手,一見這麼些奴才過來,不僅不躲,上前就把為首的幾個給拉到了自己這邊踹倒。

他們可不是收買這些為首的,而是直接將人捆了。捆了不說,手裡的棍子也一個勁的往這些奴才的身上招呼。秦柱更是向著被震住的奴才們大聲道:

“這幾個家已經點算完了,從他們老子娘的月例算起,就是不吃不喝也不可能有那麼多的財物,還有些報了損卻完好在他們家裡的古董、瓷器、擺件。不是偷了主子的是哪兒來的?”

跟來的二三百人一下子麵麵相覷起來。能偷盜貪汙的奴才,至少也得是小管事或是采買一流,這些人在奴才裡總是少數。他們自己得了好處也沒見分給自己,自己此時隨著他們來跟著與主子對著乾,好象有些讓人當刀使了。

趁著那些跟著的人發愣,秦柱繼續說道:“大老爺說了,念在你們不明真相讓人蒙蔽的份上,今日之事可以不計較,趕緊回去自各當差。若是還在這裡生事,那就跟這幾個人一樣送官。”

話音剛落,後街就跑來了十幾個順天府的衙役,他們是得了秦柱讓人報案,有奴才偷盜主子財物,被陳府尹給派來的。陳府尹經了今日養心殿之事,覺得現在聖人還是向著賈赦的,派來的都是經年的老衙役,一來就向著那些傻愣著的奴才喊:“你們聚在這裡,是想造反嗎?”

有機靈的奴才,見到順天府衙役的衣角時,就已經調頭往回跑,卻被秦柱帶著

人給堵住:反正他們是要點算這些奴才家財的,既然人已經回來了,那就彆想著裝沒事人。現在有順天府的衙役鎮著,更不怕這些奴才做耗。

一時後街上雞飛狗跳,好些奴才家裡就算是沒有抄出多少錢物來,可是該主子們才能用的銀箱炭、紙筆、碧梗米乃至蠟燭、綢緞,堆得小山一樣。

順天府的衙役們見了嘴角都是抽抽的:這榮國府的奴才真好當呀,家裡的東西比自己這些做衙役的都多。

秦柱看得更是眼裡出火,不管是誰家的東西,一體列了單子,連多根蠟燭的也沒放過。賈赦見了單子更是氣得連連摔茶杯,等到後來給刺激得麻木了,才讓秦柱拿了百兩銀子塞給順天府的衙役,好讓人直接把那些偷盜過百兩的奴才都帶走。

得了信的張夫人,也對榮國府的奴才們膽子之大驚心不已,這還是賈代善剛死,榮國府潰爛得便如此迅速,她還以為總得個三五年的時間,王夫人自己開始往私庫裡劃東西,上行下效,榮國府才會出現無人不貪利的局麵呢。

賈母也不得不對賈赦刮目相看,覺得賈赦直接震懾首惡這一招,還算有章法。隻可惜賈赦讓人給她送來的東西並不讓賈母滿意:總共不過二三十件細工首飾。

賈母可是聽說,那些奴才家裡,光是銀子就抄出來十多萬兩,上用綢緞近千匹,古董擺件上千件!那些東西,竟然一樣也沒給她送來!

賈赦被叫到榮慶堂就成了必然,娘兩個再次不歡而散——賈赦牙咬得太緊,隻說那些東西裡再沒有老太太私庫裡的,應該全都歸到公中去。

張夫人對彆的東西不感興趣,對賈赦真準備歸入公中的碧梗米之類的糧食卻動了心。可惜她現在做月子,出不得屋不說,一個當家主母隻看重一點兒糧食,也太容易讓人起疑心。

“老爺你這是?”看著張常家的一箱一箱往正房抬東西,張夫人又跟不上賈赦的腦回路了。賈赦讓張常家的把箱子都打開,箱內金光耀眼,寶氣氤氳。

賈赦大手一揮:“你隻管收著,給璉兒做私房。”

張夫人看傻子一樣看賈赦:“老爺即說這些東西要入公中,分家時老太太見不到東西,必不與老爺乾休。”

賈母的確不願意:自己多年積攢的私房毀於一旦,心愛的小兒子眼看著就要被趕出府去,好不容易從奴才家裡找出幾樣東西來,賈赦卻非得要把銀子都入公中……

還有那個敏兒,明知道自己在養傷,三四天都不來給自己請安,也想學賈赦那個不孝子,要不認自己這個母親嗎?賈母早發現賈敏這幾日沒來榮慶堂,以為是那日自己當著奴才數落了她兩句,賈敏在跟她賭氣,於是並未讓人去問賈敏為何幾日不來榮慶堂。

她倒要看看,那個丫頭能跟也賭氣賭到什麼時候。

賈母可以與賈敏賭氣,卻無法對把賈敬拉來的賈赦視而不見:這個孽子已經得了聖人口喻,若是不讓賈政搬出榮國府,隻怕國公爺替賈政求官的遺折是白上了。

一同來到榮慶堂的賈政則是麵如死灰,他萬萬沒想到,父親的孝還沒出,自己就要被趕出榮國府。當初被賈母以就近孝順的名義遷進榮禧堂時有多高興,現在就有多悲涼,以至於連與賈敬寒喧客套的心情都沒有了。

賈敬到來,是以族長的身份替賈赦與賈政分家。按說娘親舅大,賈代善已經不在了,忠靖侯應該來照看、彈壓著些。不想賈母讓人去請,忠靖侯府回話說史侯前兩日出門一趟,回府後便病得起不來床了。

賈母還想著讓自己三個侄子來撐場子,也得到了一致的回絕——人家爹都讓你給折騰的臥床不起了,心得多大才來給你撐場子。

至於賈族其他族老們,都是指望著寧榮兩府生活的,這樣神仙打架的事,他們才不會湊上來給自己找不自在:反正不管是誰留在榮國府,他們該來打秋風還可以打秋風就行了。

“赦兒呀,”賈母眼含熱淚要掉不掉的看著賈赦,說出來的話分外溫和:“雖說樹大有分枝,可是我隻生了你們兄妹三個,哪個離開了我都不願意。可是你竟容不得政兒在府裡,這是生生剜我的心呀。”說著說著,賈母的眼淚下來了。

聽她哭了一刻,賈赦向著賈母道:“不養兒不知父母恩,我也是聽說璉兒差點不保,才體會到老太太現在的心情。”賈政不過是要搬出府,你就跟剜了心似的,可想過我失去瑚兒是何等傷心?

母的眼淚一下子掉不下來了。這件事情不管是賈政還是賈母都不想提起,那個周瑞家的承認自己收買了穩婆,是在順天府錄了口供的,為此還害得王子騰不得不卸任回府讀書,更讓王家失去了開國時得到的爵位。

“隻是個奴才含怨,你不該把這事記到政兒頭上。”賈母私心裡還希望哪怕賈政搬出府,賈赦也能時常照應他一下,怎麼也不肯承認周瑞家的是王夫人指使的。

賈赦看向賈母的目光便幽深起來:“我自小生得蠢笨不會讀書,可是事情多想一想,還是能想得明白了。不光是我想得明白,世人也都想得明白。”

賈敬見娘兩個又要起紛爭,心時歎一口氣,暗覺世人為名為利爭來擾去,最後還不是黃土一抔?向著賈母與賈赦道:“還是說說分家之事吧。按律,嫡長子得七成家財。”

賈政猛抬頭看了賈敬一眼,就眼巴巴去看賈母。賈母自有話說:“你們隻有兄弟兩個,你出了孝便可襲爵,又不必搬出府去,就讓著你弟弟些,如何?”話語裡懇求之意極顯,眼裡的淚珠一滴滴落在細密的皺紋之上,竟沒有一聲嗚咽之音。

暗中觀察著的張夫人覺得賈母讓自己給燒明白了,賈赦明顯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賈母還是很了解他的。這兩陣哭訴下來,賈赦的目光可不就不再如開始時的冷凝。

賈赦果然點了點頭:“如此老二就帶著三成的家產出府吧。”

賈母與賈政都不敢相信的看著賈赦,本來按律賈政便該有三成家產,怎麼讓賈赦一說,還好象賈政占了多大便宜一樣?眼看著賈母要發聲,賈敬一旁邊咳了一聲:“嬸子忘了,庶子還可分一成。一般沒有庶子之家,這一成仍歸嫡長子。”

若是賈母自己的私房與王夫人的私房還在,賈母拚著自己日後多補貼著賈政一些,就這樣也罷了,畢竟她還想著日後賈政能多讓賈赦照顧一點。可是現在她自己還不知道用什麼來添補私房,哪甘心賈政就拿著府裡三成的財物出門?

“赦兒,你與政兒可是一母同胞呀。”賈母哭叫一聲,身子向後一仰,竟昏了過去。這下子也不用商量著怎麼分家了,快些請太醫來救老太太吧。

榮慶堂裡

賈敬陪著賈赦一起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賈政卻已經進了內室跪在賈母床前,哭的跟個淚人一樣:“都是兒子不孝,累老太太為我傷心至此。”

張夫人那裡看得下去,自己就要穿大衣裳去榮慶堂。張常家的幾個自是不依,一個個圍的圍勸的勸,生怕張夫人過去之後再與剛生產那日一樣被賈母罰跪。

即是去不成,張夫人便叫來張來家的,讓她去正院給賈赦送個信,說是賈璉即有了名字,請他記得與賈敬商量一下給賈璉上族譜的事。上族譜事小,提醒賈赦賈璉保命不易、彆讓害他之人占了便宜是真。

反正分家也得開祠堂,順便給孩子上個族譜也說得過去。賈赦剛與賈敬商量好,賈敏也帶著人來了。幾日不見,賈敏更瘦了,身上的衣服好象不是她自己的一樣,空蕩蕩的掛在身上。臉上也沒有多少血色,最重要的是,賈敏的眼睛沒有了往日天真爛漫的神采。

賈赦與這個妹子接觸的少,賈敬更是隻在每年年節才見上一麵,對賈敏的變化不清楚,兩個人隻是客氣的與賈敏見過禮,就由著她進內室去看賈母。

賈母這邊的人現在都圍著賈母裝忠心,也沒有人注意到賈敏的變化。賈政倒是看到賈敏了,開口的第一句竟是:“敏兒怎麼現在才來看老太太,這幾日老太太病中正該是女孩多陪伴的時候。”

賈敏就是一呆,向著賈政低了下頭算是認錯,問賈母的大丫頭鴛鴦:“老太太怎麼突然昏過去了?”這幾天她一直在反思自己是不是什麼地方做錯了,讓老太太竟惡了自己,外頭的事一概不知。

鴛鴦也是滿肚子的怨氣,聽到賈敏的聲音連頭也沒抬,說話的聲氣不算好:“姑娘這幾日顧不得老太太不知道,老太太自從那日傷著了,吃不好睡……姑娘,你臉色怎麼這麼不好,可是哪裡不舒坦?抱怨到一半,鴛鴦抬頭才發現賈敏的麵色之差,身子也是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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