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第 105 章(1 / 2)

張翠花心裡暗算了一下原著裡那位驕奢的夏金桂的年紀,應該與迎春差不多大小,現在出沒出生都在兩可之間,總算淡定了一點兒。

現在夏家又不住在這裡,自己不用這麼早就擔心迎春要是與夏金桂一起玩,會出現近墨者黑的問題。

可是剛才她震驚的表情,已經成功勾起了婆子的談興:“前些年夏家倒是住在這邊,我們也見過幾次夏太太,是個慷快人。誰知兩年前夏老爺身子不好,把生意都交給掌櫃的,自己帶著夏太太去莊子裡住著養身子了。宅子裡也隻留了兩個人守宅子。”

聽到這裡張翠花也算明白了,問道:“那沒打聽打聽他們家老爺的身子可養好了,請的是什麼大夫?”

李年家的聽到自家主子又打聽大夫,不由的咳了一聲,提醒張翠花男主子已經去世了,再有好大夫也是白打聽了,讓張翠花的臉色就是一白,也沒了談興。

那婆子向張翠花告退之後,邊走邊悄悄問李年家的怎麼說的好好的,就一下子打住了,李年家的道:“不是我剛才攔嫂子的話。實在是我們太太因先老爺的病,聽到哪裡有好大夫都要打聽一下,然後就自己傷心,罵自己沒用,為什麼沒早打聽到這樣的好大夫。”

婆子聽了也有些慘然:“唉,都說死了的是享福的,活著的才是遭罪的,可不就是這個理兒。”說的李年家的點頭不已。

張翠花明麵上拿出來的東西並不多,很符合她給自己設下的高門不受寵的庶子媳婦的形象。就在她接待劉家婆子的時候,鳴柳已經帶著新買來的丫頭拂柳一起,把她起居的屋子收拾好了。

屋子不小,裡頭的家具也都是新添置的,按著身份並沒用太過貴重的東西,不過是酸枝之類,卻因新,看上去還是挺上讓賞心悅目的。

帳子也合了守孝的規矩,總以素淡為主,倒讓張翠花想起件事兒來:“李年家的,跟你男人說,讓他去劉家的店裡置辦些素色的布匹,府裡的人,每人趕做兩身應季衣裳。”

李年家的聽了,應下後向張翠花問:“太太的衣裳,是由奴婢們做還是?”

“算了,這兩個丫頭一看也不是會做針線

的。去問問劉家的店接不接,若是接的話請人明天過來量尺寸吧。再與你男人說,這帳也要立起來。”

李年家的便賠笑道:“奴婢的大兒子,倒是認得字……”

這是想人事、財務一把抓?張翠花果斷搖頭:“府裡才幾個人,並不用專門的帳房,讓你男人自來與我回話。”把李年家的臊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自己這裡總共也沒有幾個人,李年一家還得以收心為主,張翠花點了她一句:“你想著替我效力的心是好的,隻是也得給彆人些機會。”哪兒有好事都留給自己家的道理?

李年家的出來對李年說了自己與張翠花的對話,感歎道:“主子雖然隻是個女人,又年輕,可不是個好糊弄的。”

李年恨的把自己的媳婦罵了一頓,最後道:“她一個女人,早早就做出這樣的打算,見事不好就敢離了虎狼窩,你竟還想著拿捏她?趁早收了你的心,彆累得的一家子人又被發賣出去。”

李年家的一聲也不敢吱,自此收起自己的小心思,一心辦起差來。他們夫妻的對話,關注著的張翠花自然都聽到了,可是還是得加些防範才好——這個時代的女人,局限太多了,就是在自己的宅子裡也不是全然無事。不使些製衡的手段,自己什麼時候被奴才給架空了都不知道。

接下來的幾日,李年不得不按著張翠花的吩咐,進出人市去買人,從做飯的婆子到針線上的人,足足買了有二十幾個。李年家的看著家裡越來越多的女人們,怎麼能不知道這是張翠花要從裡頭培養心腹了?

可是這事她不僅不能勸,還得裝成自己看不明白的樣子,對新來的人儘心儘力的教規矩、排班次——主子明顯對自己不喜了,若是還耍聰明,那就跟當家的說的一樣,會害得自己一家子重新被發賣。

隨著大批的奴仆被買進來,院子裡各處開始有人走動,人人手裡也有差事,並不因隻有兩個主子,就無事可做。張翠花借鑒了賈敏、張夫人管家的法子,早早把各項規矩向人說的明白,一旦有人犯錯,頭一次隻罰月例,第二次就全家都發賣出去,一點兒也不肯通融。

隻發賣了一家,府裡的下人就知道主子看上去溫柔

和藹,卻是眼裡不容沙子、下得了狠心的,誰還敢偷懶耍滑?

一個月下來,張翠花叫過李年,算起了府裡的帳目。不算不知道,一算下一跳,現在府裡主子隻有兩個,李年與自己的媳婦算是管家與管家娘子,錢老大與錢老大家的是二管事與管家娘子,剩下的張翠花自己兩個丫頭,迎春一個陳嬤嬤兩個丫頭,還有針線上的、灶上的、守門的婆子計十八名,門子、車夫、巡夜的又是二十六名,奴才已經五十一個人。

人多,吃的就多,衣裳做的也多,加上初搬家新買人,各處都要添置東西花銀子,一個月下來花出去了四百三十二兩銀子。張翠花自己覺得不可思議,李年也跟著咂舌:

“太太,原來奴才當差的京兆尹府上,奴才足有一百二十多個,聽說一個月也不過二百不到的銀子。咱們府上的奴才,花用的太多了。”這樣下去會不會坐吃山空呀?

想想主子將來沒了銀子,說不定自己一家子又得被賣,危機意識很強的李年,不得不替張翠花想應該怎麼增收了。

張翠花空間裡有的是銀子,還沒李年這個下人著急,向他道:“這個月光買人就買了二十來個,身價銀子占了大頭。”

李年卻不這樣想:“奴才說府裡的奴才花用的太多,並不隻是說身價銀子。一般人家的奴才,主子管著吃住,月例不過是意思意思。現在咱們府裡小丫頭們的月例還有一百錢,人人又是新衣裳又是新鋪蓋的。做奴才的一時高興了,可主子日後想嚴起來,就不容易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張翠花一下子聽懂了李年的意思。

能這樣替主子打算,李年算是通過了初步的考驗,張翠花認真的向他爭求起怎麼細水長流、怎麼開源節流的意見來。

因為張翠花已經離開了“害死老爺”的高門,李年覺得她沒有靠山,不能跟劉家一樣做買賣,所以買地、買鋪子收租子,是一個穩妥的法子。

張翠花聽他說的與自己所想相同,便拿出兩張地契來,告訴李年這兩塊地都在京郊的什麼地方,說是自己的陪嫁田,隻是這些年為了照顧丈夫,都由彆人打理著,李年去的時候,彆冒然說出是自己派去的,要

先打聽打聽是不是有人侵占了。

若是有人侵占,就先打聽清楚是什麼樣的人家侵占的,能好說好商量的話,這些年的租子隻當自己給人的照管銀子。若是侵占的人不肯退出,李年也不能與人發生衝突,回來與自己商量之後再定。

李年一下子就聽明白了,所謂彆人打理,一定是原來主子所在的那一家子人霸占了主子的嫁妝田,主子這些年連租子都沒見到。說不得自己這次過去,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若是與張翠花算一個月的花用之前,李年是不會積極去京效的,可是現在不能讓主子坐吃山空將來發賣下人的思想占了上風,第二日李年便坐著馬車早早的出了門。

那張翠花拿出來的兩座莊子地契,都是開國時紫微舍人置下的產業,薛沛一死,連跟薛蟠交待的時間都沒有,這東西就算是無主的了。

張翠花是想借這兩個莊子試一試,自己收在空間裡的地契這些東西,會不會與這個世界原有的東西相衝突——算時間現在薛沛還在金陵沒死,萬一現在莊子還是由薛家人打理著,這地契之事可不容易說清楚。

這才有張翠花讓李年先打聽清楚莊子現在是什麼人家管著,一旦還是薛家人打理,那張翠花收在空間裡薛家的那些地契,就可以做廢了。

果不其然,李年晚上回來的時候一臉的憤憤不平:“主子以前是讓誰打理的莊子?那黑心的早就把主子的莊子給發賣了。現在是皇商薛家的人在打理著,還好意思說是他們祖輩就管著莊子。”

張翠花聽後擺出一臉的落寞神態,其實也不全是裝出來的:這處宅子順利的住進來,張翠花以為彆的地契也都能用,沒想到隻因為看宅子的那個老羅頭自己熬不住回金陵了,才被自己占了便宜:

“唉,皇商薛家,聽說他們府上的太太出身京營王子騰王大人家,又與榮國府的二太太是姻親。咱們現在無依無靠是鬥不過的,隻能吃這個暗虧了。”那兩個莊子上的人,怎麼就不學學老羅頭,也回金陵去呢?

想都不用想,張翠花都知道自己這是異想天開了:宅子裡沒有什麼出息,老羅頭死守著沒有飯吃,自然要跑路。可是莊子上莊頭就算是有主子

盯著,還想方設法的打打偏手呢,沒有主子盯著,正好在莊子裡做自己的大老爺,哪時舍得跑路。

“可是——”那可是兩個上千畝的莊子呀。李年心疼的問:“主子的娘家?”能用兩千畝田地做嫁妝田的人家,一定不是一般的人家,就不能替主子出個頭撐個腰嗎?再說出得起兩千畝嫁妝田的人家,怎麼會把女兒嫁給個庶子?

張翠花眼睛都紅了:“若不是我娘家壞了事,那家人怎麼敢害了老爺?都是我爹娘當初誤信人言,以為老爺可以讀書出頭,不然也不會讓我落到這步田地。”說著說著,又掉下淚來。

明白了,都明白了,這是婆家住不得,娘家也沒有依靠了。李年心下更加不平,卻見張翠花又拿出幾張地契來:“這個是我最後的了,都掛在了彆人的名下,你明天就去官府直接換了紅契。”

“有了紅契,不管是誰在打理莊子,奴才也敢把人趕出去。”李年拍著胸脯向張翠花保證。

對這幾張地契,張翠花還真不擔心——這都是她從賈母與王夫人的私庫裡順來的,上頭的主人也不是賈母與王夫人,都掛在了她們自己的心腹名下。

莊子也都不甚大,不過一兩百畝的樣子,在平民看來不小,在賈母等人眼裡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不到收租的時候,兩個人都不會想起自己還有這麼一個莊子。

等到張翠花拿到紅契,李年去收莊子就名正言順了。那些守莊子的人想要找靠山,還不知道得繞幾個彎子才能找到正主,賈母與王夫人現在一定一心盯著賈赦不讓他傷好,顧不上在意這幾個小莊子。

哪怕是守莊子的人找上門去,她們也會覺得相比為了幾個不在自己名下的小莊子與人打官司,更該做的,是查一下自己的心腹裡,誰把自己的地契給偷走賣掉更當緊。更要查一查那個偷了地契的人,是不是前些時候悄悄偷了自己東西的人。

她們查內鬼的時間,就是張翠花將替賈母與王夫人打理莊子的人趕出去的時間。為了讓這時間更充足些,張翠花這個晚上,讓李年親自駕車,悄悄的來到了西城。

李年以為自己的主子是放不下已經逝的老爺,並不敢狠勸,張翠花在一個街角

讓他等著,也隻能乖乖的等著。

這裡離寧榮街還有一條街的距離,張翠花讓李年停下,也是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到底要去何處。沿著漆黑的牆影,張翠花走的悄無聲息,進東大院的角門更是駕輕就熟。就是進賈赦的外書房,也如入無人之境。

賈赦此時正躺在榻上出神,他怎麼也沒想到老太太竟如此狠心,賈政竟如此膽大,而府裡的奴才竟然隻聽賈母與賈政的話。幾相加起來,為了不讓自己去報官,他們竟想出了讓自己腿傷出不得門的主意。

嗬嗬,賈赦心裡冷笑一下,他是不是還得感謝老太太心不夠狠,賈政的膽子不夠大?要是心再狠一點兒,膽子更大一點兒,應該讓自己那晚與張姨娘一起被火燒死才對,這樣老二就能直接上折子請求襲爵了。

“老爺。”在一邊小凳子上老實坐著的賈璉,見賈赦臉上又陰晴不定,有些害怕的叫了一聲。他今年已經七歲了,好些事就算是不大明白,是非還是能分辨些的。就算是分辨不大明白,可是還有一個忠心的趙嬤嬤會替他解說。

所以老爺那晚傷了腿,究竟是怎麼傷的、誰做主讓傷的,趙嬤嬤出去打探了一會兒就全知道了。用趙嬤嬤的話說,老爺還是老太太的親兒子呢,都能下得去手,自己這個做孫子的,要是擋了二老爺的道,就不是傷腿能解決的了。

趙嬤嬤還說,自己一定會擋了二老爺的道——誰讓自己是老爺嫡親的兒子呢,那爵位隻要有自己在,二老爺想襲就名不正言不順。

為了保全自己的小命,趙嬤嬤都沒跟自己商量,就帶著自己來給老爺侍疾了,還一住下就不走,老太太處叫都不回正院了。

可是賈璉真的不想呆在東大院了,他覺得老爺的脾氣太古怪了,自己再在這裡呆上幾天,都不用彆人動手,老爺就能把自己給嚇死了。

看吧,現在老爺成了什麼樣子,那眼睛瞪得眼珠子都快出來了,嘴唇都哆嗦的說不出話了,手還直直向前伸著,他是想掐死自己嗎?

不對,老爺這是看到什麼了吧,要不怎麼一副見了鬼的表情?順著賈赦的眼神,賈璉慢慢轉過頭去,然後就也跟著賈赦一樣,兩眼睜的老大,嘴巴合都合不

攏。

眼前這個不知道怎麼出現在內室的女人賈璉見過,還聽趙嬤嬤惡心狠狠的當麵罵過她。可是這個女人不是已經死了嗎,還是跟她生的那個丫頭片子一起被火燒死的,現在怎麼又出現在老爺的書房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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