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 118 章(1 / 2)

賈政不理賈赦那一聲嗯中的威脅與不屑,現在他隻想著自己怎麼從這件事裡脫身,上前重重的給了王夫人一個嘴巴:“賤人,你做的好事,我要休了你。”

這麼不意外的一句話,讓賈赦與賈珠不由的對視了一眼,賈赦甚至還對賈珠眨了眨眼睛。

賈珠的神色都沒變一下,護到王夫人身前:“老爺,太太縱有不是,也該問清原由。父債子償的道理,兒子懂得,不管太太做下多大不是,兒子都會替太太一力承擔。”

賈政深恨自己剛才為什麼沒把賈珠的嘴堵住,也明白了賈母為什麼剛才想讓賈珠與賈璉兩個離開。這個哪是幫王氏,分明一再坐實了王氏便是那個放債之人!

大義凜然的賈珠還回頭安慰王夫人:“太太彆怕,出了事兒子替太太去坐牢。”

“珠兒——”王夫人剛從賈政那一巴掌裡回過神來,聽到兒子這麼暖心的話,一下子哭了出來,這麼好的兒子,自己這些天竟冷落了他,王夫人懊悔的搖著頭,哭的言不得語不得。

“即是王氏默認了,老二又說要休妻,老太太,咱們是不是應該把王子騰請來?”賈赦涼涼的話語又一次及時傳來,讓賈珠覺得自己一定跟他彩排過。

賈母自是不願意的:“什麼叫王氏默認了,這事……”

“老太太覺得,王氏比這一府的人命都重要嗎?還是要請珍兒過府一趟?”

賈母沉默,賈政沉默,王夫人也不哭了。

賈珠跪到了賈赦的麵前:“大伯,母親必有她苦衷,還請大伯看在侄子麵上,恕了母親這一回。”

賈赦麵無表情的搖頭:“你起來,此事不是你一個小輩能管的起的。”

“怎麼管不起!”這一句話仿佛激起了賈珠一些不好的回憶,神態都有些癲狂起來:“我是二房的長子,日後二房之事便是我的事,都由我一力承擔,我一力承擔。”

“你拿什麼承擔?”賈赦語氣很是不屑。

“我,我,日後兩房總要分家,不就是銀子嗎,我們二房不要了,這還不足以贖母親的罪嗎?”賈珠惡狠狠的看著賈赦,好象他說一個不字,就能上去咬他一口。

“住嘴。”賈母與賈政兩個

同時想製止賈珠,可是賈赦卻如抓住把柄一樣:“好,就按你說的辦。”

“老太太,你看我跟老二什麼時候分家合適?”

賈母氣的直拍桌子:“他不過是個小孩子,順口說出的氣話你也做準?”

“誰說我說的是氣話。”賈珠改為惡狠狠的看賈母:“我說的句句算數。我是二房的長子,日後二房的家產有八成都是我的,難道我還做不得主?”

那樣顛狂的眼神,賈母看的心生寒意,生怕自己說錯一個字,就會讓賈珠真的瘋狂起來,嘴唇哆嗦了兩下,賈母到底不敢說出他不能做主的話。

“璉兒,你去請你珍大哥過來。”賈赦吩咐賈璉一聲,賈璉就想出門,賈母怒喝道:“請珍兒做什麼?”

賈赦一臉無辜:“擇日不如撞日,自然是要分家。”

“我還活著呢,我看誰敢分家。”賈母猛的站了起來,在她用力的時候,賈珠一下子封住了她的五感,借著慣性,賈母一下子倒了下去。

“老太太,老太太你怎麼了。”賈珠很孝順的上前想扶起賈母,可是他病了多時,哪裡扶的動。

賈赦等人也都跑過來想扶賈母,好不容易把人抬到炕上,卻發現她一動也不動了。

“王氏,你行此不義之事,氣病了老太太,今日必要給賈家一個說法!”賈赦怒氣衝衝的看向王夫人,順帶狠狠瞪了賈政一眼。

不用問,賈政又給了王夫人一下子:“賤人,老太太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必不與你乾休!”

“璉兒,還不快去請太醫,珠兒,你去你舅舅家,請你舅舅過府。”賈赦張口就支使起人來。

賈政知道王子騰一請來,此事必不能善了,不由看了賈珠一眼。賈珠這次終於看懂了賈政的眼神,又給賈赦跪下了:“還請大伯看我與寶玉的麵上,彆請我舅舅過府吧。”王子騰過府萬一帶著人手,賈赦恐怕還得跟上一世一樣,被人打斷腿。

賈赦長歎了一聲:“你是賈家的兒孫,老太太又一向疼你,老太太被你母親氣成這個樣子,你竟不心疼嗎?”

賈珠已經磕下頭去:“侄子自是心疼的,可是太太是侄子的生身之母,侄子也心疼太太。侄子剛才已經說過,太太犯下的錯,都由侄

子償還,分家的家產侄子不要了,隻求大伯放過太太。”

賈赦聽後沒有說話,隻是看著賈政。賈政目光不定的在賈珠與躺在床上的賈母身上來回,王氏放印子錢本就觸犯了朝庭律法,再加上一條氣病婆母,自己這個夫主是摘不清關係的。

哪怕他一直用榮國府當家人的身份與人交往,可是朝庭認的還是賈赦,老太太這病治得好還罷,治不好的話……想到這裡賈政看向賈母的目光裡,多了些埋怨。

既然看重自己,為什麼襲爵之時沒想到自己?!

“老二,太醫馬上就來了。”賈赦很貼心的提醒賈政一聲:太醫來了,這事兒就遮不住了,對外用什麼說辭,都在賈赦一念之間。

賈政咬咬牙,向著賈赦跪了下去:“請大哥允了珠兒所請。”剛才說休妻,不過是賈政做的姿態,他知道自己休妻的話,王家不會善罷甘休。與賈赦已經撕破了臉,現在的助力隻有王家了。

公中的產業有多少賈政心裡有數,王夫人與賈母的私房有多少,賈政也心知肚明。隻要這兩個人在,就算是一分家產不分,二房也不會餓死。

賈政的不由看向賈珠,不知道他是不是早就想到了,不然怎麼會說出不要家產的話來。賈珠沒有感覺到賈政的目光,現在正與王夫人母子情深的一起痛哭,一個說自己這兩天管家忙,疏忽了兒子,對不起。一個說自己是長子,為母親分憂是應該的。

一聲聲長子,如同一把把利劍,把賈政的心紮的稀碎,長子,又是長子!若非自己不是長子,怎麼會被賈赦逼迫至此!

賈政猛起身來到王夫人與賈珠跟前,一抬腳便要踢向賈珠,誰知賈珠剛對王夫人說完“地上涼,太太還是起來歇著吧”,把人扶起轉身尋椅子,那一腳結結實實落到了王夫人的腿上。

“哢嚓——”

聲音不大,隨後王夫人的尖叫聲分外響亮,賈珠已經接住了要倒下的王夫人,可是他是久病剛好的人,有多大力氣,自是接不住的。賈珠腳下一歪,娘兩個滾在一起,偏偏賈珠就壓在了王夫人的傷腿上,王夫人啊的一聲疼死了過去。

賈珠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看著自己懷裡的王夫人,一麵搖著她的肩膀

一麵叫太太,哪裡叫的醒?

“老爺!”賈珠大喊一聲,站起身來勇敢的麵對賈政:“堂前訓子背後教妻,太太有再多的不是,老爺回去後與她細說便是,怎麼能下如此狠手?”

雖然是自己動的手,賈政卻沒看清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見賈珠起身質問自己,賈政本能的向他罵道:“長輩之事哪有你插嘴的地方,還不快閃開。”

“太太都這般模樣了,老爺還不足意嗎,難道真的要逼死太太,老爺才稱心?”賈珠一副護在王夫人身前的樣子,大有賈政想再對王夫人動手,就從他身上踩過去之勢。

雖然賈赦也沒想到賈政竟真的把王夫人腿給踹折了,心裡卻覺得這一切有些怪異,又說不上哪兒怪異,現在見賈政又與賈珠對上了,忙站起來拉偏架:“老二,虧你還是個讀書人,書裡就教給你打媳婦打兒子?還不快把你媳婦抬到炕上去。”

剛被兒子懟又被兄長罵,賈政覺得自己一輩子的臉都在今天這短短的半個時辰丟儘了。可是剛才賈赦已經把丫頭們都趕出去了,賈璉又去給賈母請太醫了,賈赦是大伯子要避嫌,賈珠是久病之身,隻有他自己將王夫人抬起來最合適。

賈政不得不聽從賈赦的指揮,要上前扶王夫人上炕,賈珠卻仿佛怕他再傷害王夫人一樣,直直瞪著他不肯讓他靠前。賈政抬手想打賈珠的時候,發現人看他的眼神分外不屑:“老爺果然是飽讀詩書的人。”

說完賈珠才讓開身子,一邊讓還一邊說著:“老爺若再動太太一下,便是家醜外揚,我也要請舅舅來替太太討個公道。”

賈政還在回想著剛才賈珠看自己的那一眼,什麼時候,一個兒子敢這麼看自己的父親?自己做了什麼,讓賈珠這麼看自己?

王夫人又被疼醒了過來,聽到賈珠最後一句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珠兒,你現在就去請舅舅,我要與賈存周和離。”

“太太,此事不急,還是等太太治好了傷再說。”賈珠聽到王夫人醒了,十分孝順的想去扶她,王夫人剛才就是被他扶的傷上加傷,現在不敢再讓他扶,隻拉著他痛哭。

“老爺,王太醫來了。”賈璉滿頭是汗的進來了,他去請太醫的時

候知道房裡亂,特意囑咐丫頭沒人叫不許進去,本想著請太醫這麼長的時間,事情總該理清,沒想到竟比自己請太醫前更複雜了。

賈赦見他來了也鬆了一口氣,指著地上的王夫人道:“抬二太太到床上,等太醫來了一同診治。”

賈璉眼睛瞪的老大,疑惑的看了賈赦一眼,賈赦衝他微微搖了搖頭,把眼往賈珠身上溜了一下,賈璉便過去與賈政、賈珠三人聯手,總算是把王夫人抬到炕上。

丫頭們終於被召喚了,一個個身抖手顫的小心服侍著,王太醫進來時屋裡已經沒有了異樣。

可是榮國府老太君與當家二太太同時病倒,還躺在同一張床上,就是最大的異樣。

王太醫不留痕跡的看了賈珠一眼,發現他正一臉擔心的看著放下的幃帳,便收回自己的目光,先給賈母把脈。脈相平穩,並無不妥之處,王太醫不由抬頭望向賈赦:“大老爺,老太太無事。”你是在試探我的醫術嗎?

賈赦七情上麵:“老太太口不能言身不能動,怎麼會無事?”

王太醫也是一愣,因與榮國府各主子很是熟悉,剛才他進來後並沒有問病情便直接診脈,不想自己竟失了手。再次把手搭到賈母的腕間,脈相仍如剛才一樣平穩。

王太醫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想著賈赦不會拿賈母的身子開玩笑,才道:“還請搭起幃帳,讓我看一下老太太的金麵。”

賈赦向丫頭示意一下,幃帳掛起,賈母平穩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眼睛雖然睜著,卻半天也沒轉動一下,眼皮都沒眨一眨,任誰也不能說她無事。

躺在她身邊的王夫人,正死死的咬著帕子,忍住自己呼疼之聲,可臉上巴掌的痕跡太過明顯,頭發散亂、釵歪鬢鬆的模樣,一看就知道傷的蹊蹺。

王太醫起身拱了拱手:“老朽不才,診不出老太太為何如此,還請大老爺另請高明吧。”

“王太醫,還請替我們太太也診上一診。”賈珠上前向著王太醫便是一躬,哀求的聲音夾著悲切。

王太醫也不多說,搭了搭脈後臉上有些詫異:“二太太這是受了傷,還是請一位跌打大夫來看更妥當,若是晚了,正骨接骨耽誤了時辰,怕是會落了……”

不用說

了,賈珠已經一迭聲的讓人去請跌打大夫,王夫人則連聲要叫賈珠回來——開玩笑,她是高門貴婦,那些跌打大夫都是給粗人看病的,自己又能體麵到哪兒去?再說接骨正骨,難免要動手,就算身上再疼,王夫人也不敢讓一個大男人給自己接骨。

“太太,事急從權。”賈珠似是知道王夫人想的是什麼,著急的勸道。

王夫人一邊搖頭一邊落淚:“你去,請你舅舅帶個醫女來。”

不光賈珠,就是王太醫與賈赦都是一愣,王家竟然有醫女,還是會正骨接骨的醫女,這可就有意思了。王夫人似乎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剛想收回自己的話,賈珠早已經出門去了。

醫女是跟著王子騰夫妻一起來的,許是賈珠說了什麼,王子騰的臉黑的跟鍋底一樣,王子騰夫人則親自看著丫頭將王夫人抬回榮禧堂,接下來怎麼替王夫人醫治,彆人就不得而知了。

榮慶堂裡賈母已經愣愣的坐在了上首——賈珠去請王子騰的時候,便放開了賈母的五感,能說能動了。王太醫見沒自己的事兒,也被賈璉帶下去喝茶並替賈母開平安方,榮慶堂裡隻剩下賈母、賈赦、賈政、王子騰還有賈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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