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消息發出去後, 顧修遠放下手機。
按照以往經驗，不用多久喬喬就會回複他。
顧修遠靠在床頭，不由回味起今天下午那驚鴻一瞥。
女孩羞澀又傲嬌的模樣不斷浮現在顧修遠腦中，他從未見過喬喬笑得那樣甜美。
純淨熱烈的氣質, 輕易激起雄性本能的占有欲。
可惜她的笑卻屬於另一個男人，顧修遠覺得那個戴墨鏡的男人看起來有點眼熟, 似乎是在哪裡見過的, 可惜一時又想不起那個男人究竟是誰。
如果那個男人把墨鏡拿下來, 他應該能記起來, 不過他們這個圈子原本就很小, 隻要喬喬繼續追著那個男人不放, 他總會知道的。
顧修遠對自己的外表極有信心, 即使是他，看見那男人露出的小半張臉也不得不讚一聲完美, 也不怪乎那個男人能把喬喬迷住。
喬喬圍著顧修遠轉的時候, 他倒覺得沒什麼，隻覺得喬喬不過是一個相貌出眾的小姑娘。
漂亮是漂亮，可是考慮到招惹她的成本，又讓人覺得不值。
喬妍就那麼一個獨女, 當然怎麼護著都不夠, 喬喬性格又古怪得很……
隻是單純的談感情，以喬妍的性情或許不會說什麼，但如果夾雜了現實因素和商業算計，喬妍怕是會發飆。
顧修遠是標準的商人, 感情、婚姻、交友無一不能用金錢衡量，又怎麼會去捅喬妍那個馬蜂窩？
今天再次見到喬喬，顧修遠才恍然察覺，除去慈善晚宴那次偶遇，他已經許久沒有和喬喬聯係過了。
確切地說，是喬喬很久沒有主動聯係過他。
說起來，這還是顧修遠第一次主動發短信給喬喬。
顧修遠等了兩分鐘還沒有等到喬喬回複，眉頭不耐煩地蹙了起來。
喬喬究竟在做什麼？她從來沒有讓他等那麼久過。
按照以往經驗，即使顧修遠隔了許久之後才回複喬喬的消息，她也總會秒回。
不過是認識了一個長得不錯的男人，就讓喬喬對他的態度輕慢起來。
顧修遠心裡有些不舒服，也有點後悔。
如果喬喬住院那幾天他能發短信關心喬喬兩句，也許結果會有不同。
今天之前，顧修遠從來不會去關心手機那頭的少女在做什麼。
因為她總是用儘一切辦法粘到他身邊來，無孔不入得像一隻煩人的蒼蠅。
現在這隻蒼蠅跑了，顧修遠清靜之餘反倒有些寂寞。
又等了兩分鐘，喬喬那邊還是沒有動靜，顧修遠盯著屏幕看了好一會兒，才確信喬喬居然真的沒有回複他。
顧修遠有點火了，也很不適應，喬喬究竟在做什麼？
“修遠？”薑舒瑤揉揉眼睛，被子自她肩頭滑落，露出白膩的肌膚。
放下手機，顧修遠輕哼一聲，摟住薑舒瑤壓了上去。
運動了一個晚上，他終於想到現在已是半夜，喬喬多半睡了，明天早上喬喬就會給他回複。
至於今夜……主動投懷的漂亮女人，他當然也喜歡。
……
睡夢裡喬喬打了個噴嚏，她不知道有人正在心裡編排她，隻無知無覺地慫慫鼻子，她迷迷糊糊的醒都沒醒，又抱著被子睡熟了。
秦簡掀被子的動作僵了僵，他拉著被子一角盯著床上的人看了好一會兒，一雙眼明滅不定。
喬喬一無所知，整理記憶的確讓她累了，連夢境都有些恍惚。
壓力一大，人就仿佛又回到了人生中最緊張的高三時代。
那時她被考試壓得喘不過氣來。
那時她遇見了秦簡……
那時她……
喬喬抱著手機，點開男神的微信，一條消息編輯了好幾遍，卻終究沒有發出去。
自從那晚請男神吃了火鍋，並且成功地要到他的手機號碼和微信號之後……
他們就再也沒有聯係了！
雖然這和喬喬的心理預期嚴重不符，卻也讓喬喬更加認清現實。
男神當初隻是隨手幫了她一把而已，她在男神心裡顯然隻是一個路人甲。
請男神吃頓飯當做答謝都要她再三請求，可見男神性格冷淡。
她倒是想要熱情點，可惜她住在學校裡。
喬喬是高三住宿生，一周七天，六天半都被封印在學校裡，喬喬哪怕是個妖精也被封在鎮妖塔裡，更何況她自認為是個一心向學的好學生。
總之雖然她想要和男神有更多接觸，卻根本有心無力。
喬喬倒是想給男神發短信，問個早安道個晚安什麼的，可是如果她總發這麼莫名其妙的短信，喬喬害怕自己被男神拉黑。
在試探的邊緣猶豫了好幾回，喬喬都沒敢伸出她的小腳腳。
十點鐘，宿舍電閘被準時拉下來，不大的房間立刻暗了下來。
床下還有一兩個磨蹭的同學沒洗完，借著月光加快速度洗臉刷牙。
她們也不敢用手機電筒照明，每間宿舍門都帶玻璃窗，如果宿管看見光線會直接拍門，次數多了會傳到班主任那裡去，再嚴重點就要找家長了。
像監獄似的。
喬喬倒是沒有家長可找，不過這隻會讓她更小心謹慎，輕易不想被老師找到頭上。
喬喬把手機藏在被窩裡，懷著莫名地期待，又刷了一遍朋友圈。
理智告訴喬喬這根本就是無用功，喬喬窺屏很久了，男神連一條朋友圈都沒發過，如果不是被屏蔽了，就是男神根本沒有發朋友圈的習慣。
可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日子。
喬喬剛刷開朋友圈，一條新的信息映入喬喬眼簾，看見那個她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頭像，喬喬雙眼圓睜，激動得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天要下紅雨了，這是男神發的朋友圈！
【大家都叫我節約：接小學、初中、高中課外輔導，價格實惠。高考成績單.JPG】
點開高考成績單.JPG，看到成績單分數後喬喬真心實意地跪了。
男神不隻是男神，他還是學霸呀。
雖然能上安大肯定是學霸，但是男神比她想象的還要霸道一些。
此時不上更待何時？
喬喬果斷點開男神的微信，給他發了一條信息過去。
……
秦簡盯著手機屏幕上剛發的朋友圈歎了口氣。
他又要開始找新的工作了。
他的父親好賭，在他很小的時候父親被追債上門，之後秦簡再沒見過父親，或許是死了。
他的母親一個人艱辛地把他養大，在他上中學的時候工廠發生事故，也死了。
秦簡靠著母親死後工廠給的賠償款和自己賺的一點錢撐過了初中和高中，最終考上安大。
彆人看來他的人生像是奇跡，隻有秦簡自己知道一路走來多不容易。
他知道許多人喜歡他這張臉，如果他出生在富裕些的家庭裡，說不定他也會因此得意。
可是他的家很窮，許多人想象不到的窮。
很多時候，秦簡覺得這張臉是詛咒，因為這張臉平白為他帶來許多許多麻煩。
過於艱辛的成長環境讓他熟知人情冷暖，對旁人的心思尤其敏感，自從僥幸躲過一次後，秦簡對出現在身旁的人，不管是女人還是男人，總是小心戒備，稍有苗頭就會抽身離去。
他的臉讓他很容易找到工作，但如果他不想失去點什麼作為交換的話，這張臉也很容易讓他丟掉工作。
這次又是，昨天他去給人補習，他輔導的那個小姑娘在大冬天裡卻穿得異常涼快，秦簡明白他又該找新的工作了，繼續下去他也無法預料會發生什麼。
為了安全考慮，他隻能辭掉那份兼職。
他不想惹麻煩，但麻煩總是找上他。
因為頻繁更換雇主，培訓中介也對他頗有怨言。
秦簡知道每個月都要更換輔導對象的確頻繁了些，他也知道因他離開有些雇主甚至會去培訓中介鬨，他能理解中介委婉拒絕再次為他介紹工作的選擇，但他的經濟狀況不允許他像其他學生那樣輕鬆地享受大學生活。
他必須賺錢。
上大學的花費比他想象中還要多。
秦簡是安大計算機係大一新生，當初選這個專業是為了好就業。
可是剛上學他就被擺在眼前的問題難住了，專業需要他有一台自己的電腦，他卻隻能去學校機房。
秦簡自嘲一笑，他把一切想得太好了，以為上了大學就能改變他的命運。
知識或許真的可以改變命運，但在改變之前他還需要熬很長一段時間。
點開另一家中介發給他的招聘信息，秦簡始終拿不定主意。
這家中介專做禮儀、模特之類的中介服務，這些年在安大校園裡也做出了點口碑。
可他這張臉做課外培訓都能招惹一堆事非，更何況去那個名利場呢？
能遇到什麼秦簡幾乎可以預料，孤身一人在那樣複雜的環境裡，即使提高警戒也未必安全。
秦簡給中介打了幾個字，最終又退了出來。
他不想用這張臉交換任何東西，至少現在還不想。
遠處燈火通明，秦簡再一次感到，天大地大卻難有他容身之處。
每天他都會學很多東西，隻要再給他點時間，哪怕隻有半年，他也能像係裡高年級學生那樣，靠接優化、編程之類的單子養活自己。
可他手裡的錢不多了，給他猶豫的時間也不多了。
手機忽然震了兩下，秦簡打開微信，一個陌生的微信名闖進視線。
【二喬比我美：我！我！】
秦簡微怔，轉而想到這是那個在地鐵偶遇，還請他吃了火鍋的女孩。
……
喬喬抱著手機躲在被窩裡，剛才她坐起來的舉動險些招來了宿管。
宿管手裡的大手電筒在門窗外掃了好幾遍，如果給她抓住把柄白天又要被班導訓。
雖然每學期總要來那麼幾次，但能省則省，誰也不想惹麻煩上身。
男神沒讓喬喬等太久，秦簡很快回複了她的消息，雖然隻有短短一個字符。
【大家都叫我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