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1 / 2)

在被逼膝行向前,一步步跪入公主府後,身心力竭的少年,因流血過多,虛弱地暈倒在門後冷硬的石地上。他清瘦單薄的身體,如是一張薄透的白紙,輕飄飄地浸落入淌血的積水中,看著似將了無生氣,就要這般溺死其中。

沒有公主的命令,心中同情的侍從,再怎麼暗覺不忍,也不敢伸手去扶。眼望著少年無知無覺地浸淌在血水裡,白茶藏於袖中的手,收了又緊,緊了又收,終於聽到公主漫不經心的一聲吩咐,“將人扶送到房裡去治,彆叫他死在這裡。”

剛一令下,白茶便如聞大赦,趕緊去扶。她忙將暈倒的少年,從地上血水中扶起後,才猛地意識到自己動作過急,看在旁人眼裡,像早有攙扶之意,像對公主行事,早就暗有二心,扶摟少年的手,登著僵住。

滿心惶懼的白茶,小心翼翼地看向公主,見公主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公主殿下走近前來,抬手在她肩上輕拍了拍道:“人就交給你來照料了,彆讓他死了,本宮同他,還有的玩呢。”

讓真正的女主白茶,來照顧男主蘇珩傷勢,十分有利於他二人培養感情,完全符合原書感情線發展。容煙如此安排,雖是按照書中人設邏輯,但這一段,其實是她自由發揮。因為書中男主蘇珩,在這日天將明時,僅僅是來跪求而已,並沒有一邊自殘身體,一邊向昭陽公主自陳己罪。

原書在此,僅用寥寥數行精簡寫明,在向昭陽公主乞求饒恕家人性命時,男主蘇珩假意屈服的表象下,對昭陽公主是如何恨之入骨。比之原書,不久前的呼嘯風雨中,少年那一刀刀慘烈的自陳己罪,像蘊含著更為複雜激烈的感情,其內裡之暗流洶湧、波瀾詭譎,似非原書中,那簡單直白的一個“恨”字,可草草寫明。

“為什麼蘇珩,會做出書中沒有的激烈之舉?”容煙在心中問係統道。

係統微一沉默後,回答她道:“就如作家在寫書時,當筆下人設完善到一定地步後,人物將會有自己的思想,作家並不能完全控製筆下人物的所作所為。這書世界,是由書而來,這世界裡的人物,偶爾因此做出點原書沒有的出格之事,是正常現象,不足為奇。”

容煙狐疑,“……不會出格得太厲害,而導致主線偏移、劇情大改吧?”

“絕對不會”,係統十分肯定地回答她後,見她似仍心有懷疑,又反問她道,“能偏移到何等地步呢?你覺得男主蘇珩,會不愛救贖溫暖他的柔善女主白茶,反愛上強取豪奪、欺他辱他、要殺他全家的昭陽公主嗎?!”

容煙想了想她接下來數年,要如何按照原書,拚命折騰折辱蘇珩,當下肯定地回答係統道:“那絕不可能!”

係統一副“就是這樣”的態度沒聲了,容煙心中也不亂想了。折騰折騰,蘇珩今時所受的折騰欺辱,都是他未來登上帝位的墊腳石,而她今時對蘇珩的種種欺辱,都將在來日,被蘇珩一刀斬首報複回來,她和蘇珩,誰也不欠誰的。

白日將逝、暮色四合時,傷重的蘇珩,在大夫的妙手回春,和侍女的細心照料下,醒了過來。他人剛清醒,見室內似已是黃昏時候,即驚急起身、恐慌問道:“我的家人……”

因起身太急,他身上敷著藥的傷口,隨即有鮮血迸溢而出。白茶見狀,忙扶住他道:“公子現下不能亂動!”

蘇醒的少年,像完全感受不到身體上的疼痛,他緊盯著她,如溺水之人緊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顫動著慘白開裂的唇,再一次啞聲急問:“我的家人……”

輕顫的嘶啞嗓音,浸滿了深重的恐慌,和不忍斷絕的一線希望。白茶聽得心酸,她看著身前形容淒慘的少年,回想他瓊林宴時,是如何意氣風發,心中深感痛惜,邊小心翼翼地扶著他的手臂,邊溫聲回答他道:“公子的家人……”

話未說完,就聽門邊一聲輕笑接道:“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