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1 / 2)

翠翹將蘇珩截喊到一間偏室中,將要言語時,望著身前容止清雅的年輕男子,一時又澀了嗓音,滿腹的話俱堵在喉嚨處,半句也說不出來。

容止清雅、神采如玉、風姿特秀,雖然單論相貌,蘇珩與那人並不相似,但他們骨子裡的特有氣質,其實是頗相近的,皎如明月,琅如玉華。她隨公主殿下閱儘天下美男子,男子們縱各有各的俊朗之處,可這樣的神韻氣質,放眼世間,卻是無幾人能有的。

她該早些察覺這種隱秘相似的,隻她之前,一直被嫉恨蒙了雙眼,因公主殿下對蘇珩的偏寵,而看他哪哪兒都不順眼,沒有正視蘇珩其人的過人之處,忽視了這種隱秘相似。

枉她一直自詡是這世上最體貼懂得公主殿下的人,卻直到今日,親耳聽到殿下那一聲“玉郎”時,方才明白殿下為何會執著於蘇珩,為何會偏寵於他。

原來……一直都沒有徹底放下啊……絕口不提,不代表徹底忘記,留著後背那道傷疤,也不是因為豁達忘懷……滿心的苦澀,無聲向上泛湧,幾乎令人鼻酸眼澀,翠翹強壓下心頭酸楚,注視著身前的年輕男子,緩緩地道:“你要……好好侍奉公主。”

依著翠翹姑娘平日裡,有事沒事都要紮他倆眼刀的犀利性情,蘇珩以為翠翹將他單獨叫到一邊,是要給他來一頓劈頭蓋臉的冷嘲熱諷。因為翠翹是昭陽公主最信任的侍女,真是如此,他也隻能忍著,蘇珩原是如此打算的,卻沒想到,等來的不是尖銳批判,而是這樣聲氣奇怪的一句。

看他的眼神奇怪,說話聲氣也奇怪。從前翠翹隻會令他少狐媚公主、少到公主麵前轉悠、離公主遠些,怎會幾是語重心長地令他“好好侍奉公主”。蘇珩尚不解,更令人不解的事,緊跟著來了,翠翹竟開始細細向他講述公主的喜好,告訴他日常侍奉公主需注意的方方麵麵,像是在傾囊相授她熟知的所有,隻為他日常能夠更貼心地侍奉公主。

一通幾乎事無巨細的講述後,翠翹望他的神色轉冷,語氣也浸著明顯的威脅,一字字道來似咬著牙磨著刀,“你對殿下,必得一世忠心不二。如果你膽敢做出半點對不起殿下的事,縱然公主事後怪罪,我也會在那之前,想方設法地弄死你先。”

這冷冰冰的翻臉威脅,倒像平時的翠翹姑娘了,隻是縱如此,她今日這一番舉動還是奇怪得很。蘇珩問道:“為何要告訴我,怎樣可以更好地侍奉公主?姑娘不是一直覺得我……不配侍奉公主嗎?”

“你是不配”,翠翹咬牙切齒地道出這一句後,看他的眸光越發幽深複雜,話也說得斷斷續續的,“但……現下也沒有比你……更好的選擇了,隻能……勉強……”

話說得這樣勉強,好像昭陽公主偏寵他,也是在退而求其次地勉強而已。因翠翹這莫名之舉,蘇珩自這日起,心頭浮起一縷疑雲。疑思難解、疑雲難消的同時,他的計劃推進順利,昭陽公主在傷病靜養期間,對他的信任,一日深過一日。

當昭陽公主完全傷愈時,她予他的第一件獎賞,就是令他還朝。不僅在床帷之事上伺候得力,是公主最貼心的奴郎,在朝事上,他也已是受公主信任的得力人手。

昭陽公主放他還朝,令他直入吏部,笑讓天子隨便給他個吏部職位在內打雜。但天子怎會苛待皇姐所喜愛的人,何況這人還曾救護過他的皇姐,令他不至真成了孤家寡人。於是昭陽公主的說笑下,天子並沒有隨便賞個微末官職打發他,而是直接在吏部授以顯職。

雖已是吏部要員,但他仍是昭陽公主的奴郎,仍居在昭陽公主後宅。白日裡,他是她的臣,夜裡,他是她的奴。白日人前,昭陽公主見他不再“玉奴”來“玉奴”去,而是一聲聲“蘇侍郎”地喚,帶著調笑意味的,到了夜裡榻上,昭陽公主則一時喚他“玉奴”,一時喚他“玉郎”。

漸漸,他摸索出如何能使她喚更多的“玉郎”,將力氣與巧勁俱往那處使。不是貪求那一聲聲“玉郎”,而是因為他厭惡“玉奴”這賤稱。他骨子裡不願做她的奴,能少聽幾聲“玉奴”自是好的。他在心內,一次次如此對自己講。

日常出門當值前,他會先往公主殿中,伺候殿下晨起梳洗。昭陽公主從不留奴郎過夜,這使得即使昨夜非他伺候公主,他清晨過去時,也不必見一些不堪入目的風月場麵。

他不願見這些風月之景,是因這會令他想起自己在榻上,是如何忍辱侍奉,是因他不想如照鏡一般,在看到昭陽公主與他人的風流場麵時,映照著看到自己的醜態。因為以上種種,他才會在心中極為排斥直麵目睹這些,他在心內,一次次如此對自己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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