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屏幕。
【發信人:晏慕欽
我會一直等你。】
【發信人:晏慕欽
你什麼都不需要做。】
你什麼都不需要做,你站在那裡,我就會為你心動一萬次。
.........
第六章
“小沈。”陳廣州扶了扶自己的眼鏡,眼神落在沈熙白的身上,漫不經心地喊了一聲。
沈熙白渾身一個激靈,心咯噔了一下,嚇得手機都差點從他的手上滑下來。
他的臉在一瞬間變得漲紅,整個人的動作都變得十分僵硬,內心更是有一種工作時不認真被領導抓包的羞恥感。
陳廣州隔得遠,壓根沒注意到沈熙白剛剛在把弄手機,就算真的看到了,他也不會覺得怎樣。
他大步走到沈熙白的辦公桌前,手裡還拿著手機,看架勢像是剛剛打完電話。
而他空出來的右手做出敲門時手指蜷縮的手勢,一把將食指跟中指撐靠在沈熙白的桌子,氣勢就如同黑雲壓城般,給沈熙白的心靈,帶來足足的壓迫感。
沈熙白如同做錯事的小孩尷尬得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擺,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是該站起來還是繼續坐在凳子上。
陳廣州看著沈熙白吩咐道,“今天台裡的攝影師都出外景采訪去了,現在這裡有個比較緊急的新聞需要去做,但因為緊急,也沒有更多的時間找人外包出去,我聽說你大學的時候學過攝影和後期,你看你現在能不能直接上。”
沈熙白一驚。
因為他是實習生,雖然他平時的工作又多又雜,看起來好像什麼工作都做了一遍,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觸不到實際的打雜性質的工作。
突然安排了一個攝影的任務,讓他有些受寵若驚。
“如果你覺得可以,那等會兒你就跟楊樂兩個人一起去郊區那邊。”陳廣州的目光在沈熙白的身上轉了一圈,見對方表情還有幾分愣怔。
便嚴肅地又問了一遍。
“怎麼?能不能行?”
“我,我可以。”沈熙白萬分欣喜,直接從自己的凳子上站了起來,然後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陳廣州這才滿意地點了一下頭,剛剛嚴肅的表情也稍稍緩和下來。
“那就行。”
說完,他就轉身,重新把手機的屏幕摁亮,拿到耳邊。
不一會兒就又開始跟人打起了電話,像是在落實工作安排。
......
“樂姐,等會兒我們是負責拍什麼?”沈熙白的背上背了好幾個大大小小的包,除了手裡正拿著的微單相機,包裡還帶了兩個長三元,小三元鏡頭,一個三腳架,一個雲台,還有收音的麥和話筒。
楊樂是個三十五歲的獨立女性,留著十分利落的齊耳短發,五官棱角分明,眼神看起來十分具有攻擊性。
她聽到沈熙白的話,還有些驚訝,“陳廣州沒跟你說?”
沈熙白乾淨的臉上已經慢慢浮出了一層薄汗,臉色微微泛紅,但或許是他的少年感太強了,即便如此,也不會讓人覺得看起來油膩。
他實誠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確實不知道。
楊樂點了一下頭,反問道,“十幾年前鬨得沸沸揚揚‘崇淵書院’的事情,你應該了解一些吧”
沈熙白的手指顫了一下,表情呆滯地看著楊樂的臉。
“最近這段時間,天水灣那邊無故死了好幾個獨居男性,雖然警方沒有透露太多信息,但網友還是通過蛛絲馬跡扒出來,目前被公示出來的幾名受害者名單,都曾經是任職過‘崇淵書院’的教官。”
楊樂頓了一下,表情很是嚴肅,繼續補充,“這個假想被提出以後,通過網民的提供的線索跟蹤,發現不隻是天水灣,甚至在彆的省份,這段時間也出現了此類命案,而且死者全都是跟‘崇淵書院’有過淵源的人。”
沈熙白聽到這兒,哆嗦了一下,還有幾分不解,“那我們這次采訪......”
楊樂嚴肅的表情突然笑了一下,但這個笑並不像是因為高興而露出的笑,反倒像是帶著幾分輕蔑般的嗤笑,臉上的肌肉跟著上下牽扯了幾下,但很快就又恢複了麵無表情。
她看著沈熙白,麵容沉靜,“就在剛剛,台裡收到了一通電話,打電話的人就是下一批潛在的受害者,他們想要通過媒體,將這件事鬨大,然後獲得警方和網民的保護。”
沈熙白整個人都被震住,張了張嘴,又重新閉上,半天說不出話來。
楊樂看著他的反應,並不驚訝。
‘崇淵書院’的事件,已隔十多年,但即便在過去,那個事件傳得最熱絡的時候,影響力也不足以跟現在隨便一個流量明星的八卦比擬。
畢竟在那個時候,互聯網的覆蓋程度根本沒有現在這麼廣,哪像現在三四歲的小朋友,明明大字都不認識幾個,就可以津津有味地刷著短視頻,看著小豬佩奇。
‘崇淵書院’是一起時代的悲劇,是教育的悲劇,它本應該是敲醒老一代人教育後一代的警鐘,但留下的烙印卻又不夠深刻。
誰曾想,當警鐘再次響起,走紅的,卻是這種方式?
昔日的施暴者以受害者的姿態,來尋求他人的庇護。
可悲,又可笑。
......
“你們來了?”
門一打開,迎麵而來的是一個看起來至少有六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胡子拉碴,格子衫,頭發花白,麵目慈藹,看不出有半分戾氣。
由於職業素養,楊樂不會對任何采訪者擺出半點不悅的臉色。
哪怕她麵前是一個殺人犯,隻要她是在因為工作,她就必須笑臉盈盈。
楊樂伸出手,笑著說道,“您好。”
中年男人回握住她的手,態度非常友好,“你們可算來了,我們都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
楊樂點了一下頭,跟著中年男人的腳步往裡走,她的手裡還拿著臨時準備的腳本和采訪內容。
沈熙白則一臉沉默地扛著設備跟在兩人背後,表情非常複雜。
他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
一棟彆墅,彆墅外麵還有院子,院子裡種了不少花草,而彆墅裡麵,裝飾雖不能說是豪華奢靡,但也絕對花了不少心思打理。
這棟彆墅的選址是在郊區,空氣比起市區不知道好上多少倍,更沒有車水馬龍時嘈雜的車鳴聲。
地皮的價格,不可能便宜。
中年男人看到沈熙白身上的架勢,立馬熱絡地說道,“小夥,東西這麼重,先放下吧,我也可以幫你把這些東西拿進去。”
沈熙白立刻擺手,禮貌性地回答,“沒事沒事。”
楊樂手裡拿著資料,一邊詢問,“你們這邊是有多少人?”
中年男人腳步稍微頓了一下,表情一如既往地掛著一個虛假的笑容,“加上我有十九個。”
楊樂點了一下頭,開始跟中年男人對接工作流程,將資料遞給男人一份,說道,“您先看一下,等會兒我先問你這幾個問題,然後你再.....”
沈熙白從進門後,除了回答中年男人主動的體貼詢問外就一直表現得沉默寡言,他老老實實地跟在楊樂的身後,存在感也並不強。
在楊樂和中年男人聊得熱火朝天之時,靜默了半天的沈熙白盯著男人的臉盯了老半天。
就在楊樂剛一說完初步流程以後,沈熙白站在旁邊,非常硬邦邦地突然來了一句,“還不知道您叫什麼呢。”
就連楊樂都嚇了一跳。
因為她對沈熙白的第一印象就是內斂,白淨,本分,不愛說話,這樣沒禮貌的插話還真挺讓她有幾分吃驚。
中年男人愣了愣,表情僵硬了一下,“我姓張,張倉鷹。”
沈熙白蒼白著一張臉,麵上沒有表情,問完以後就不再說話了,也不知道他問這個問題的目的是什麼。
問的問題非常莫名其妙,聽起來也有些沒頭沒腦的。
一時間,氣氛都有些尷尬。
不過好在楊樂畢竟在這個行業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這點小插曲很輕鬆就可以應付過去。
氣氛在楊樂的調動下,又開始緩和起來。
沈熙白看著男人慈善的麵容,心裡麵總覺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違和感,自己似乎對對方也有一種天生的厭惡之意。
尤其是在聽到中年男人的名字以後,他原本就發怵的內心,一下子就不對勁得更加厲害了。
張倉鷹。
張蒼蠅?
沈熙白皺了皺眉頭,思緒又開始胡亂地竄個不停。
蒼蠅,又稱為巴力西卜,在聖經中被看作萬惡之源,在聖經新約裡更是被猶太人當作鬼王,跟撒旦,路西法一樣,是惡魔頭領的象征,跟醜惡是同義詞。
沈熙白的思維在不停地發散,表情都略微顯得木訥,眼神也變得空洞失焦起來。
他晃了晃腦袋,停止了自己仍在擴散的思維,認為自己隻是因為一個名字就開始各種胡思亂想,實在是可笑。
故也因此,沈熙白沒有注意到的是。
中年男人在跟楊樂交流的過程中,時不時地,目光會落定在他的身上,上下地掃著他的全身,眼神非常複雜,隱隱約約的,還藏有幾分驚悚之意。
“OK,現在去見他們吧。”楊樂將筆蓋蓋好,準備開始正式工作。
這個“他們”,指的這正是其他‘崇淵書院’的教官們。
張倉鷹笑著說道,“當然可以。”
說完,他故意用一種打趣的語氣說道,“楊小姐看起來很年輕,才二十出頭吧。”
哪個女性不喜歡被人誇讚年輕,楊樂也不例外。
她笑了笑,知道對方也隻是弄個官腔,“哪有,小沈才是二十出頭,我早就不年輕了。”
“小沈?”張倉鷹故作驚訝。
“對,就是他,他剛大學畢業。”楊樂指了指沈熙白。
張倉鷹挑眉,“是嘛...才大學畢業?”
說完,他又眯了眯眼睛,也不知道信沒信。
沈熙白被對方的眼神盯得莫名有些}得慌,心跳都開始加速。
突然,“叮”的一聲,沈熙白口袋的手機響了一次。
原本囂張跋扈的氣氛也因為這突然的聲音打破了僵局。
楊樂似乎也注意到了張倉鷹對沈熙白的種種不對勁,麵上繼續漫不經心的掛著笑,但她卻優雅的向前邁了一步,穩穩當當的擋住了對方看向沈熙白的視線。
張倉鷹也笑了笑,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
沈熙白無比慌張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是晏慕欽的信息。
【發信人:晏慕欽
小祖宗,你還真是不讓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