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胤祚不知道,若這次胤禛的判斷正確,那平妃加上上次已經害了他兩次。
兩人本還打算從胤祚身上找點什麼突破點,但見他此時茫然的表情,便又感覺一陣無力,德妃無奈的揮了揮手,示意他在一旁老實呆著,不要插話。
胤祚:那你們又要問。
他被塞了一盤果子,是冬梨。
胤祚還挺喜歡吃梨的,尤其是給他們供上來的梨,無論是水分還是甜度都當屬上乘,在冬日烤著火,吃冰冰涼涼的梨,給人一種很清爽很清甜的感覺。
隻是他不喜歡拿著一整個梨哢嚓哢嚓的啃,德妃也知道他的習慣,索性在現在還沒有什麼分梨等於分離的說法,於是總是在他過來之前讓人給他削一小盤備著。
胤祚用銀簽子插著梨,另外兩人在商討這次的事情。
首先是將證據保留下來,無論是炭爐還是香絲炭。
胤禛之前還有些奇怪,竟然是連太醫都診不出來絲毫痕跡的毒,但從蘇培盛口中聽到下麵人彙報的消息,再自己整合猜測是平妃所下的毒之後他反而覺得正常了。
因為赫舍裡家有些少見的毒實在是太正常了,正常到這件事甚至都不需要拿出來單獨和德妃交談。
但幾人都十分統一,並沒有將這件事和康熙說明的意願。
胤祚是因為沒有主見,什麼事情都聽他四哥和他額娘的,德妃和胤禛就單純是不信任康熙。
畢竟他兩人無論如何都會為胤祚報仇,康熙要考慮的事情可能就要更多些,比如朝堂之上的事情——是重罰平妃,會不會讓赫舍裡家不滿,又或者在大阿哥大婚的時候,壓製太子這邊的勢力,會不會讓人覺得他在暗示些什麼的事情。
不是說他不愛胤祚,但他心中要考慮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甚至在有些時候即使是康熙自己也要排在國家之後。
這並不是為普通百姓做貢獻,而是為了更長遠的將來發展,為了更好的統治整個國家。
胤祚一開始還嘗試著想要加入兩人嘀嘀咕咕的對話,但沒過多久他就放棄了。
因為胤禛和德妃之間的對話並不直白,而是用很多暗語來替代。
比如東邊的花,西邊的魚,或者昨日的天氣,日後的香粉之類的話,聽著讓人隻覺得雲裡霧裡,好像覺得他們有什麼隱瞞的深意,卻又好像真的隻是在閒聊。
胤祚覺得這應該不是他的智商問題,是他們點的技能點不同。
他要是和他們聊油畫的相關事情,他們肯定也聽不明白。
就起碼現在胤祚敢保證在整個大清它的油畫技術可以排前三!
雖然是因為會油畫的人都不多,也沒什麼好值得驕傲的,但他就是要講。
不然他一個畫家不講自己擅長的繪畫,難道要講該如何手搓發電機嗎。
胤祚在永和宮長大,這裡的宮女都對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甚至都不需要他自己開口,隻要往那塌上一躺,他喜歡的吃的喝的就都送到他麵前了。
喝的是他慣來喜愛的奶茶,微甜口的,裡麵還加了熱的小湯圓。吃的是他最愛的八分瘦兩分肥的牛肉乾嚼起來滿口生香,一根就能吃上好長的時間。梨更是不錯,先不說在這個季節能送到宮裡的水果本就少見,就隻說這梨的味道,哪怕在平日水果充足的季節也可以說是頂尖。
左手讓德妃養著的醫女診脈,右手邊還放著他之前收集的繪本,這繪本是現在的水墨畫,畫的是一隻小書生上山遇狐狸的事情。
胤祚從小就看,百看不厭,甚至還加錢給作者打賞,讓他給他繪了一本精裝版。
作為一個畫家,他當然能看出來這本書的作畫者繪畫功底十分之深,寥寥幾筆就能將小狐狸畫的活靈活現,所以不僅隻是在看故事,還在看其繪畫筆觸進行學習。
而在他終於又一次把繪本翻到底之後,胤禛也和德妃商量出來了一個結果和方案。
胤禛朝著德妃點了下頭,略瞧了眼外麵的天色,就提出了告彆。
胤祚沒想到自己過來之後愣是一句話都沒說上,隻是又診了遍脈。
他看著德妃的肚子越來越大了,比前兩天他過來看見的好像還要大,讓他甚至都有點害怕。
這也是胤祚原本不想將這件事情告訴德妃的原因,畢竟讓快要臨產的額娘為他而擔憂,這總不是一件光榮的事情。
德妃一眼就看出來他在想些什麼,柔和了神色——她對胤祚總是這麼寬容:“額娘可比你強壯多了,你要是真的心疼額娘,就照顧好自己,不要再讓額娘擔心了。”
胤祚沒話說,畢竟他其實一直都有在照顧自己,但這毒也不是他自己給他自己下的,而是彆人給他下的,他老老實實在阿哥所裡呆著沒出門亂逛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就礙到了彆人的眼,這事難道還能怪在他的頭上。
最終隻能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小聲的詢問了德妃最近的情況和休息之後,發現這兩個指標都很好之後跟著胤禛一起離開。
胤禛看了一眼他麵上覺得失落的神色,還沒等他開口就說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出宮了。”
胤祚終於算是打起來精神了,眼睛都瞪大了兩分,十分好奇的問道:“我們怎麼出宮啊?”
他很快就知道了。
今天是大阿哥和大福晉回門的日子,他們需要一個去接他的人,而胤禛早早的就和大阿哥說好,找康熙領了這份差事,親自帶著馬車來到了大福晉家中。
完全沒想過還有這種情況的胤祚:“......”
他和他四哥一比,就顯得自己特彆沒有情商。
但這也不怪他,三哥和五哥也沒想起來提前和大哥說好來接他回門。
總之,他們是出來了。
大阿哥笑著瞥了他倆一眼,麵上還帶著新婚幸福的紅暈,口上笑罵了一句兩人把他當由頭,卻也沒阻止胤禛在把馬車和禮物帶到之後離隊,最多隻是叮囑了一句,讓他倆人不要玩太久,早些回來。
畢竟他也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當大哥的——弟弟們有的心情他也都有,知道這個年齡被關在上書房裡那麼久的孩子們,最需要的不是額外的關心和關懷,想要的是能夠放鬆的自由。
隻能說幸好這次出來的是胤禛和胤祚,要是隻有胤祚一個人,哪怕大阿哥覺得麻煩,也不敢放他這個金疙瘩一個人跑出去。
又不能打,身體又不好還容易被騙,放出去乾嘛,放出去給人家欺負嗎?
但他對胤禛就信任多了。
胤禛點了下頭,帶著蘇培盛和胤祚就朝著他自己名下的莊子趕去。
雖然胤祚很想看到商船,但這裡可是京城,最好的法子當然不是他們兩個趕去看商船,而是讓商船將貨都卸到莊子裡。
胤祚一到莊子,就驚歎的哇了一聲。
因為麵前實在是太多東西了,從前往後排了一整地的箱子貨櫃,還有旁邊橫躺著的樹枝樹乾以及樹苗。
胤禛在打開了幾個箱子查看之後神情才稍顯滿意。
看來商船帶回來的貨讓他覺得很值。
胤祚卻直接衝向了很明顯單獨給他放在另外一邊的東西。
各種各樣的樹枝和樹乾,還有他之前曾經提過幾句的數學書和物理書。
歐洲現在也沒有什麼大規模的學校和統一的教科書,上學也還是一件精英化,貴族化的事情,可他們會請私人教師來教導自己的孩子功課。
這些教師們私底下都會流傳一套自己的手稿和筆記,也會有人將這些手稿和筆記整理發售,儘管有些難尋以及小眾,但商船們還是對照著單子在努力尋找之後將他們都帶了回來。
除了這些書籍之外,最讓胤祚期待的當然就是金雞納樹和橡膠樹。
這兩個東西他之前已經在中國的土地上尋找過了,發現無論是哪個省份都沒有流傳過這兩個東西的存在。
金雞納樹的樣子不能說是好看,隻能說是能看,但胤祚要它的作用本來也不是為了能欣賞。
這棵樹有些單薄,並且乾枯,下方包裹著泥土,可以看出商船即使在船上也有在小心照料他,隻是這樹還是沒有長好而已。
胤祚擔心能不能養的活,但他想著皇宮裡有那麼多善於種植的專家,就覺得這件事不是自己需要操心的。
而且即使直接帶來的樹沒有種活,商船還帶來了許多金雞納樹的種子,所以無論這種樹是直接移栽或者是用種子培育,兩種方法總歸要有一種可以成功。
種子不占地方,所以相比較少少的幾棵樹,商船帶了一整盒的種子。
金雞納樹來源南美洲,這就不需要再費勁猜它們喜歡的環境和溫度,肯定是熱的地方要比寒冷的地方好,但具體多熱胤祚還沒猜出來,擔心冬日會將這些樹凍死,胤祚打算今天就讓這些人把這些樹拉到南邊的地區去。
除了金雞納樹之外,還有胤祚期待已久的橡膠樹。
和沒什麼人了解,並且因為語言溝通問題,所以沒有問到要怎麼種植的金雞納樹不同,商船很明顯打聽到了橡膠樹的種植方法,所以他們隻帶回來了一棵橡膠樹給胤祚查驗,其餘的都是種子。
也可能是比起隻不過一兩米高的低矮灌木金雞納樹,橡膠樹太沉又太粗太高的原因。
胤祚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眼前甚至都幻想起來自己之後乘坐馬車遊曆大清的場景。鋪設平整的官路,寬大的馬車下輪胎被橡膠緊緊的包裹著,不會有特彆大的震蕩和噪音,而他就躺在馬車裡歪斜著,透過窗口看著外麵的大好河山。
真是美妙的生活——而且看起來馬上就可以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