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家裡還算是乾淨的,隻有兩個孩子,其他家裡那整的和古代大院也沒什麼區彆了,什麼大太太呀,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啊,排成一長串。
私生子坐一桌都坐不下,都能拉出去打足球。
所以胤祚就什麼都沒說,要吃的給吃的,要方子給方子,卻從來沒攔過什麼。
他隻是有一點理想化,但他又不是完全看不清楚情形。
吃完這頓元宵,又歇了歇,已經醒了好一會的德妃就帶著胤祚出發了。
前些日子才下過雪,即使下人們清掃了中央的路麵,但兩邊的樹梢上還是有著積雪,風一吹,稀稀疏疏的落下,銀裝素裹的,仿佛讓人置身在一個另外的世界。
胤祚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臉也埋在白色的狐狸毛裡,冬天的時候,比起棉花還是皮毛更加暖和。
棉花隻保暖不防風,風一刮人就透了。
但如果不考慮溫度,他還是挺喜歡冬天的,空氣也清新,景色也好看,還沒有煩人的蚊蟲或者是擾眠的鳴蟬。
他呼出一口氣,麵前頓時出現一大團白色的煙霧:“今年的冬天比上一年冷多了。”
德妃也覺得是的,她點了點頭,但神色總是不放鬆。
她的心裡掛念著沒跟著出來的胤禎。
胤禎太小了,沒人會帶他出來,但德妃總擔心他待在永和宮會不會哭鬨。
胤祚看出來了,但他覺得不會。
胤禎那小子從小到大都膽大,儘管愛哭,但他發誓他統計過,那小子哭的彆說十次,二十次裡麵隻有一次是真哭。
可他卻不能這麼說:“等會兒額娘您去露個臉就先走也行,要是有人問兒子就說您去旁邊散步了。”
德妃卻搖頭:“哪是你能這麼糊弄的。”
這孩子真是,被皇上和太子慣的沒個正形。
很快,兩人就到了今日元宵晚宴的宮殿,因為天氣格外的冷,所以這次的宴席設置在殿內,有想出去的人出去便是,這也是胤祚剛才說讓德妃先回去的理由。
他們到的不算很早,門口還三三兩兩站著些人在談話。
德妃被宜妃拉著說話了,胤祚摸了摸鼻子,乾脆就自己進去了,畢竟外麵這麼冷,他還不如進去烤烤火。
而且他知道這些妃子娘娘們都特彆能嘮,明明看著感情不好,結果一說話說一炷香都不帶停的。
“六哥也來了。”胤禩和胤祚的位置中間就隻隔了七阿哥,而七阿哥現如今還未來,所以他便歪頭向胤祚打了聲招呼,接著又聊起了中午那頓元宵,當然是誇獎了這元宵的外形和味道,並且還要感歎一句,“六哥真是有想法。”
胤禩其實在未進尚書房的時候,也曾幻想過自己能不能通過刻苦的學習而拉小和胤祚的距離,得到皇阿瑪的賞識。
但後來他才發現,上書房裡努力的不止他一個,有天分的更不隻是他一個。
先不說又聰明又勤奮的太子,就隻說三阿哥,他難道文采不好或者武藝不精嗎,可皇阿瑪最疼愛的還是胤祚這個看著文不成武不就的孩子。
胤禩想想也是,畢竟六阿哥是被皇阿瑪帶大的,從沒進尚書房之前就是幾年如一日的疼愛,這無關乎優不優秀,隻是一個父親單純的偏心而已。
他自嘲過一陣,甚至還頹廢過幾天,但後來他也想明白了。
無論皇阿瑪寵不寵愛六哥,他一開始想著用努力學習來拉小和六哥之間的距離這個想法是沒錯的,畢竟現如今的他也隻能用這種方法來提升自己,這是他目前能找到的唯一的出路。
而且在他頹廢的那段時間,他羞愧的發現六哥沒有察覺出來他陰暗的心思,反而因為他那幾天的精神不濟而對他多加關懷。
這更加讓他難受了,他甚至恨不得他六哥不要對他那麼好,打他一頓罵他一頓也行,這樣他就能理直氣壯心安理得的和六哥進行爭搶了。
但沒有。
年節送的禮一樣不落,不說旁的,就說他上年的炭,原先下人給他用的都不是多好的炭,還是六哥來他房裡送東西的時候察覺到了,不動聲色的幫他處置了那起子踩高捧低的下人,又給他換上了新炭。
他一開始手裡也沒什麼字帖——甚至他壓根就沒有字帖,更沒有意識到字帖這個東西的重要性。
六哥卻發現了,一開始還吐槽他的字寫的醜,後來自己發覺了他竟然沒有字帖也沒有出聲,更沒有拿這個事情來討他的恩情,而是借著生日的由頭,給他送了一幅連三哥都眼熱的字帖。
這字帖彆說用來練字了,就隻說拿出去賣,都得價值千金,可謂是相當重的禮了。
但六哥卻能這麼不吭一聲的就送給他,好像這字帖並沒有什麼特彆一樣,胤禩一開始還不識貨,心中隻有感激,沒覺察出這字字帖的珍貴,但後來才知道這是一副大家的孤本。
如果不是三哥看見道破了,他可能這輩子都不知道,更這一輩子都不會領六哥這個的情。
手裡有了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也會同他們這些住得近的兄弟們分一分,夏天的西瓜,秋天的梨,又或者是中午吃的元宵,哪一次也沒說繞過他的。
胤禩有的時候也希望自己是個小人,如果他是個小人,那麼他應該就會一邊享受著六哥對他的好,一邊同六哥爭搶著在宮中的地位,可他雖然有些想法,但的確也不是那種背棄信義的人。
如果說通過自己的努力提升他自己的地位,這件事是理所應當的,但要對這麼好的六哥做局,以此來拉高自己的地位,那胤禩是萬萬不敢的。
幸好他還有另外一個盼頭。
自從他的字練好之後,皇阿瑪也的確對他多了兩分關注,像是拿炭這種事情,上一年發生了,今年就沒再發生過了。
所以胤禩目前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先通過學業的出眾讓眾人知道自己,而在等到日後可以開宮建府去上朝的年紀,就自己賺出來一份體麵。
在宮中,母憑子貴,也子憑母貴。
日後他希望旁人見到他不說這是良貴人的兒子,又或者是八阿哥。
而是其他的什麼稱呼,比如郡王親王或者......
但無論如何,在他此時最困難最沒有辦法改變自己的時候,六哥對他的好他會記在心裡。
胤祚裹著自己的披風坐下了:“你喜歡就好,我原本還沒想著把它拿出來呢,因為是自己搞著玩的,結果胤禟和胤俄那兩個小子非要向我這裡要什麼新奇的花燈,我沒有,可不就得拿出來其他的東西哄哄他們。”
胤禩嘴角帶著笑,看著麵前的少年有些笨拙的動作,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六哥還是這麼怕冷。”
每年一到冬天宴會,其他人都為了得體,哪怕凍得手腳發青卻還是穿著好看貼身的衣服,就隻有六哥不管不顧的。
胤祚其實前幾年也愛俏,那個時候都是下人追著他給他披披風,他還不願意。
但架不住他的身子越來越不好了啊。
那風一吹,簡直不是在刮他的肉,而是在挖他的骨頭,所以他也想明白了。
反正他現在還不找福晉呢,也沒外人能看見,裹厚點就裹厚點吧。
他反而還開始勸起來胤禩了:“你彆看你現在天天到處跑,覺得渾身上下熱的冒汗,但等你過兩年你就知道天冷的苦頭了。”
說的好像他們兩個人不是一個九歲一個八歲,而是一個九十,一個八十一樣。
胤禩聽了隻得搖頭,語氣很是無奈:“六哥說的是。”
“胤佑怎麼今日來的這麼晚?”
胤祚等了一會見胤佑還沒到,不由得奇怪。
胤佑因為他的腿的原因,所以在這種宴席上一般都是早早到了坐在那裡,以免等彆人都到齊了他再走進來,彆人看著他一瘸一拐的腿再露出嘲笑的神色。
所以胤祚也習慣了,每次到自己的座位上時胤佑都已經到了的樣子。
就算有時候稍微耽擱了一下,那也是在他來之後沒多久就會到來。
今天人都快到齊了,胤佑卻還沒來。
胤祚其實心裡一直惦記著,等什麼時候他培養出來一個大夫——當然是用係統裡兌換的書籍,先讓他認認什麼骨骼血管之類的,再學習其他的醫理知識,主攻骨骼方麵的。
胤祚曾經觀察過胤佑的腿,說是天生殘疾,但實際上如果在現代,動手術應該是可以矯正的。
隻是現在沒有這種條件,先不說彆的,他們現在就連止痛藥,降溫藥和止血藥都還沒有呢。
腿長短不一隻是影響走路,這手術要是做好之後發熱或者止不住血,那人命可就丟了。
所以胤祚覺得還是得先建設醫學院才行。
這件事情康熙也支持他,並且他們兩人決定一步到位,不兌換那什麼小小的一本書,而是直接兌換一套書。
那一套書壘起來,胤祚光用眼睛瞅著,就覺得好像要比他整個人都要高。
所以那五百五十點能量他認為非常值,甚至還覺得他們賺了——這可是好幾十本書啊。
但是,為什麼他們兩人都覺得要兌換卻還是沒兌換呢。
哦,原來是因為他們兩個在係統裡是個窮光蛋啊。
才剛剛把初中物理書和生物書兌換出來的胤祚擦了擦自己的眼淚。
甚至在這種時候,他連數學書都沒錢再來上兩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