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時間還不算太晚, 兩人來到了乾清宮。
康熙有些意外他們二人的到來,但還是很耐心的放下了自己手頭的事情,問他們兩人:“什麼事。”
胤祚本來想躲懶, 但胤禛卻打定主意讓他鍛煉鍛煉, 所以在簡單介紹了兩句之後,便話鋒一轉。
“這是小六的想法, 還是由他自己來說明更好。”
胤祚:“……”
不是,怎麼回事。
一向疼他的四哥怎麼突然就不願意奶孩子了。
但見皇阿瑪已經朝他看來, 不願意承認自己毫無準備的胤祚輕咳了一聲, 接著胤禛的話說了下去。
其實也沒什麼難的, 畢竟他們之前已經把最主要的事情都在折子裡寫了出來,現在要補充的也就隻是一些細節以及皇阿瑪偶爾的提問。
康熙邊看著折子邊聽胤祚說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胤祚現在也長大了, 還會拍馬屁了。
對康熙各種誇, 對大清各種誇。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日後同世界的溝通是少不了的, 所以培養出屬於我們自己的翻譯官和外交人才,更是必不能少的。”
當然他還是拿的眼下的問題舉的例子:“沙俄——也就是羅刹國那邊,日後肯定會有個爭斷, 倘若真的隻讓那些傳教士們翻譯,皇阿瑪放心嗎?”
康熙之前還未想到這個問題, 畢竟眼下連仗都還沒打完。
但胤祚說的也不無道理。
若是等到打完仗再去找人, 恐怕就隻能找那些傳教士了,而康熙的警惕心比胤祚重的多。
如果說胤祚隻是不信任傳教士, 那麼康熙則是對他們一直都抱有警惕之心,他會學習國外的東西,卻從來不接受他們的傳教。
非我族者,其心必異。
連滿族蒙族和漢族,中間都有數不儘的摩擦和爭搶, 那些外來人難道真的就會全心全意的幫助他們,而不會在此事中謀求私利嗎。
康熙思考了一會,就覺得胤祚這個提議很不錯。
隻是他並不認為這件事需要像胤祚說的那樣,專門在禮部下另開一司。
禮部下有四司,分彆叫——禮部司,祠部,膳部,主客。
而這四司分彆掌管禮樂,學校,宗教以及外交致政。
康熙覺得再加一司恐是不妥:“歸到主客下便是了。”
胤祚還想再掙紮,卻被胤禛扯了一下。
他乖乖的在這件事情上閉嘴,卻又不太死心,為自己的伴讀討了個機會。
這本就是小事,康熙一向縱容胤祚,又怎會拒絕。
再者剛才他已駁回了胤祚將這歸類為外語司的提議,此時自然應允。
事情已經解決了,彆看這件事在胤祚這裡是件大事,但在每天日理萬機,要處理數不儘事情的康熙眼裡,的確是小事。
無論是北邊的暴雪,還是南邊的疫病,又或者是蒙古那邊來京的請求,又或者是挑選去同毛子交手的人選。
哪一個都比這個重要。
胤祚和胤禛離開了乾清宮,他們畢竟年歲還小,這件事情康熙自會交人去辦,最多隻是在辦理的過程中把他二人喊去旁觀而已。
“四哥,你剛才扯我乾嘛?”胤祚很是不解,“來之前你不也認為這外語擔得起一司嗎?”
畢竟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種語言,等到日後人越來越多,一司下的一個小部門肯定不夠用啊。
胤禛看了他一眼:“那就等日後不夠用再說。”
提格是很容易的。
難的是開頭,而且現在大清的確用不到那麼多外交和翻譯的人。
他三言兩語就把自己的想法用胤祚能聽得懂的話,解釋給他聽。
胤祚:“……好像也有幾分道理。”
也是哦,雖然他預見了之後一個小部門肯定不夠用的,但現在的確也用不到一司。
能用到的時候哪裡還用他講,彆的大人早就會提議說要升司了。
胤祚覺得自己又學到了一點。
胤禛幫他把披風攏了攏:“明日要同我一起出宮看看嗎,順便還有一事,你之前讓我幫忙查的超市一事有些眉目了。”
胤祚眼睛一亮:“真的?不是說查不到嗎?”
這超市是一年前開的,胤祚去逛了一圈之後就一臉震驚的出來。
無他,因為這和現代的超市幾乎沒有什麼區彆,甚至連購物車都有。
毫無疑問。
來了個穿越者。
可是——他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胤祚一開始,猜測他應該也是個家世不錯的八旗子弟,因為各種信息用的都是旁人的,一看都是些假名頭。
結果查了一圈之後,發現沒露任何蛛絲馬跡,他就開始疑惑了。
因為他現在哪怕沒上朝沒進六部,但還是有不少人願意看在他的麵子上幫他行行方便的,但是就連他都一點都查不出來。
那……那人會是誰?
胤祚毫不誇張,他甚至當時都把自己的幾個兄弟或者是索相和明相都懷疑了一遍。
結果看著也沒覺得有哪裡有違和感。
胤禛輕輕點了下他的額頭,然後指了指乾清宮。
胤祚瞪大了眼睛:“皇阿瑪?!”
這怎麼可能?
*
胤禛上輩子沒見過超市,不知道胤祚腦海中已經斷定超市的主人就是穿越者,還以為他隻是驚訝於那超市竟然是皇阿瑪開的。
他也覺得這超市的銷售方式很是不錯,把所有商品都集結到一家店裡,並且還不像集市一樣臟汙,而是格外乾淨整潔。
東西也不用拎在自己的手上,有小推車來送到專門的位置,所有東西都明碼標價,不用和人討價還價。
即使是他,都覺得去逛逛是一個排解心情的好去處——當然這是在他有錢的情況下。
所以他一開始也沒有想到這竟然是皇阿瑪開的。
“你還記得上上一年去蒙古的時候,將你臉頰劃傷的那名女子嗎?”
胤祚每天忙碌的事情那麼多,早就把她拋到腦後去了,還要仔細的想一下才能回想起來:“我記得是叫……諄莫爾?”
一開始他還會收到諄莫爾所抄的佛經,但他連看都懶得看一眼,直接扔給了下人,次數多了之後下人便也不往他這送了,他就得了個清靜。
和她有什麼關係?
“幾經周折,我才查到是這人向她的‘父親’提出了超市這個賺錢的法子,為的就是想要讓她父親快點將她接回府中。”
胤祚蒙圈了:“她父親?她的父親不是那個什麼什麼台吉嗎?”
原諒他,時間太久了,他早就不見過隻有一麵之緣的那個男人了。
胤禛也不意外:“這還要從她被帶回京城之後說起。”
諄莫爾雖然住在寺廟裡,但那寺廟偶爾也會有些香客的。
諄莫爾原本嘴上就不是個把門的,再喝了那可以讓人神誌不清醒,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的藥物之後,就更是大膽,什麼都敢往外說。
儘管有侍女在一旁阻攔,但幾經探查之下,還真讓胤禛發現了一點異樣。
他本就一直讓手下跟著諄莫爾,偽裝成想要去寺廟裡進修的世家子弟。
所以長久以來,他自然就知道了康熙把諄莫爾帶回京城的理由。
那行事古怪的女子,恐怕也是同他一樣,從未來回來之人。
但他卻沒有將這件事原原本本的與胤祚說清楚,他擔心胤祚會接受不了這些靈魂之類的事情。
即使胤禛自己知道靈魂是真實的,因為他就是重生一次的人,但卻還有很多人,即使嘴上不說什麼,但內心其實不相信鬼神之說。
反正日後同他們也沒有牽扯,這次隻是胤祚好奇讓他幫忙探查而已,隻要能把這次的事情解釋清楚就好了。
胤祚邊走邊聽著胤禛的解釋:“……所以四哥的意思是,皇阿瑪發現了這人的不同之處與想要攀龍附鳳的心思,於是便編造出了一個莫須有的阿瑪,將她困在京城的寺廟裡,從她口中套取信息。”
胤祚簡直一臉的不可思議:“這人難道認不清楚自己的阿瑪是誰嗎?”
他記得很清楚,那個蒙古男人,為了他的女兒,即使丟掉了台吉之位,也隻是慶幸女兒不用受到那些身體上的責罰。
是胤祚——這個從未來過來的人,都覺得是一個很好的父親。
要知道現在的家長養孩子,那簡直就是兩個字。
隨意。
富貴人家還好一點,有朋友和下人陪伴著,那些人也不敢對他們做些什麼。
稍微困苦一點的就難熬了,因為父親要出去做工賺錢,母親要在家裡操持家務,孝敬父母,照顧小姑子,小舅子還有自己的孩子。
且此時生孩子,可不隻是生一個,生四五個的都算是少的,所以分到每一個孩子身上的關心,簡直可以說是少的可憐。
現在的孩子不是養大的,那是死剩下的。
連吃食都無法保證富足,就更不要說精神了。
可那台吉……
“可憐。”
很顯然,那人不是像他一樣的胎穿,從出生起就把自己當成了胤祚活了這麼多年。
估計是個半道來的,所以才能毫不猶豫的拋下自己的阿瑪。
胤禛聽了他的感慨,停了一會,見他不再發表自己的感想之後才說道:“她當然知道自己的阿瑪是誰,可能有一個進京的機會,能月月領著月錢,身邊有著伺候的丫鬟,那這阿瑪不是她的又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