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估摸著他這輩子應該能和上輩子差不多高,一米七六到一米七八左右。
如果沒有那麼高,那他就要怪他皇阿瑪的基因了。
吃飽之後用薄荷水漱了漱口,胤祚就又躺到了榻上。
他這次出門為了打發時間,拿了不少話本,作業呢,則是一點都沒有帶。
無論他回去之後要怎麼補,反正他出來玩的時候是一個字都不會寫的,他就算拿了也不會寫。
結果胤祚掏出話本,還沒看兩眼,四阿哥就過來了。
胤祚也習慣了,因為這路上自己一個人坐在馬車裡,其實也挺枯燥的,他們一般又沒有和下人聊天的習慣,自然就會經常來找兄弟們聊聊天。
隻不過他懶,所以才都是彆人來找他而已。
相比較對於大阿哥的抗拒,覺得大阿哥會臭烘的,把他的被子染臭,胤祚對於四阿哥的態度就好了很多,甚至還主動往旁邊挪了挪,讓開了一條空:“四哥上來暖暖嗎?”
這要是讓大阿哥看見,那肯定得直罵娘。
胤祚這樣也不是無地放矢,雖然他們皇子阿哥基本洗澡都很勤快,但架不住大阿哥喜歡練武。
之前在上書房的時候,每到下午,胤祚見他,他都是一身臭汗,而且還自己不明知,硬要湊到胤祚旁邊和他說話。
這可不就留下了一個不那麼美妙的印象。
但胤禛就不一樣,先不說他雖然也會練習布庫之類的,但他通常打不過之後就自己一個人去旁邊練騎射了,不像大阿哥總是興奮上頭,一摔就是一下午。
練習騎射雖然也出汗,但是卻比布庫少多了。
而且胤禛出汗之後還格外有自知之明,從來不往胤祚身邊硬湊,都是洗完澡之後再來見他,再加上他總是那副冷靜自持的表情,讓胤祚對他四哥有濾鏡,覺得他四哥就算出汗也不會像大阿哥那樣一樣臭烘的。
胤禛很禮貌的拒絕了胤祚的同睡邀請,並且冷酷的拿出了自己的字帖:“我聽額娘說你這次出行沒有拿作業,那剛好——這段時間也不要浪費,就來練字吧。”
剛才還滿臉笑容迎接胤禛的胤祚愣住了,甚至聲音都帶著一絲不可思議:“什麼?”
胤禛像是完全沒聽出來其中希望他是在開玩笑一樣的語氣:“休息時間還有一炷香,那就先練一炷香吧。”
胤祚啪的一下倒在了床上。
胤禎,你快點長大,來替你六哥承擔四哥這濃烈的愛吧。
六哥會給你送很多很多字帖的。
*
胤禛知道自己弟弟的性格躁動,再加上在晃動的馬車上練字不好,所以說一炷香就一炷香,等馬車開動之後就讓胤祚停手了,然後便開始檢查他的練字。
胤祚一開始用毛筆的時候很不習慣,字總是寫的大的不得了,簡直一個字就能占一整張紙,但現在這麼多年下來他也早早的就習慣了,字體不說多好看,但絕對不難看而且格外整齊。
胤禛檢查了一遍,又給他指出了哪個筆畫下筆時要格外的重些,哪個筆畫又可以改變一下運筆方法。
胤禛的字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都被康熙誇過不止一次,所有人都知道四阿哥的字格外的好。
所以秋夜就當沒看到六阿哥求救的眼神,在旁邊給二人沏著茶。
胤祚隻得垂頭喪氣的乖乖記下。
隻是他大抵天生就缺了一點對於這的感知,見自己的字改了之後也覺得好看,但卻說不出來到底哪裡好看。
胤禛沉思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小六現在已經比老八......胤禩強多了,繼續努力。”
但卻絕口不提他沒有天賦,就這樣吧,不用再練了的話。
時間就這樣慢慢的流淌過去,在胤祚每日吃飯睡覺看話本練字,吃飯睡覺看話本練字中度過。
中間停過幾站,胤祚對這些並不關注,隻知道他皇阿瑪見了山東的巡撫,兩人談論了很久,康熙也問了很多的問題。
一般像這樣的不是特彆好,就是特彆差,胤祚估摸著這次應該是特彆好。
還有一件事情讓他很驚訝,那就是他們在經過山東的時候,很多居民都出來夾道歡迎。
一問才知道,原本上年該有一場旱的。
現在的日子都難過,哪怕是正常收成,都會有很多人吃不飽,要是再有個旱災之類的,賣兒賣女那都不是少見的。
但就這樣,還有很多人賣兒賣女都活不下去,挖樹皮,吃野菜。
結果他們種的紅薯和土豆。
這可救了他們的命,所以他們對於推廣紅薯和土豆的皇上十分的感激。
胤祚再一次的體會到了現在人民的樸實,因為生理需求還沒滿足,所以誰能讓他們吃飽飯,誰就是他們的天,誰就是他們心中最該敬仰的人。
胤祚恨不得自己可以有一顆來自後世的超級種子,能夠讓所有人都吃飽肚子,每天都不用為收成或者饑餓而擔憂。
他享用了這些,總要再付出什麼。
進了山東後沒怎麼停留,他們到了濟南。
濟南這裡多泉水,宮中十幾種特供泉水中,其中就有兩種是來自濟南的。
不過胤祚這次的目的不是這個。
“額娘讓我幫她帶點阿膠回去。”胤祚其實不太能理解這個,畢竟宮裡有那麼那麼多的阿膠,而且缺誰了也不會缺他額娘的,為什麼還要來外麵買呢。
但是他很聽話,德妃要,他就買。
所以一下馬車他腳才剛踩著地,就開始去打聽哪裡有賣阿膠的了:“得是正宗的或者特色的啊。”
三阿哥現在也有點無所事事,畢竟院子還沒收拾好,他額娘這次也沒跟過來,隻有他一個人出了門,也不知道要乾什麼,見胤祚有事情乾,乾脆就跟上了他:“那我也給額娘帶點阿膠回去。”
胤祚沒什麼不願意的,多一個人還有趣些。
小泡子很快就給他們二人打聽來了消息,這阿膠在城東的一家名叫李師傅的鋪子裡的,是最正宗的,他家不隻是百年,幾百年的曆史都得有了。
用料還紮實,什麼核桃芝麻那都是多多的放。
最重要的是彆人家的阿膠都是用油紙一包就行了,他家的阿膠不僅給你切塊,還給你裝盒,每一片都單獨包起來,吃的時候拿一片就行了。
胤祚一聽:“就這個了。”
德妃也沒給他說要多少,胤祚也不知道阿膠的具體價格,不過好像阿膠這種東西從古到現在都沒有便宜過,胤祚乾脆就拿了兩個荷包出去,總不能兩個荷包都不夠買的。
他們雖然目的是要去買阿膠,但路上其實並不急。
三阿哥中途還去買了一瓶當地的名酒,胤祚對酒沒有興趣,他站在街邊等著,等著等著就看到了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賣身葬父。
其實賣賣身葬父,胤祚也見過一兩次。
畢竟現在買不起棺材的人實在是不少,但他對於買下這些人當奴才也沒有什麼想法,都是遠遠的讓小泡子給了打賞後就離開。
但是這次他卻瞧著不一般。
三阿哥從賣酒的店鋪裡出來了,手裡數著剛找回來的銀子,嘴裡還嘟囔著:“這酒真是都快和黃金一個價了。”
但是一想到他想在晚上,邊品嘗著名酒,邊賞月賞風景,他就覺得這錢花的挺值的。
他一抬頭,看到胤祚站在原地,目光卻緊緊的盯著街邊那跪在地上的白衣少女,頓時來了興趣:“怎麼,看上了?”
也是,小六今年都九歲了,要說開竅也不是沒可能。
胤祚給他翻了個白眼:“庸俗。”
他看的哪裡是人:“你瞧,她膚色白皙,指尖也沒有做活磨出來的繭子,看著並不像是窮苦人家的孩子,怎麼會連一副棺材錢都找不出來呢?”
他可是仔細的觀察了之後才下的定論,生怕自己冤枉了彆人。
三阿哥隨便的掃了一兩眼:“現在這時候,家道中落的也不在少數。”
說不定這女子就是如此呢。
隻是若真是家到中落,之前從來沒有自己做過活的千金小姐,現在要自己出來做活了,那真是可憐。
胤祉想一下,覺得若是自己都有點接受不了這樣的落差。
胤祚卻更奇怪了。
“可是她爹就是一個普通的農民啊,你看他手上的繭,你看他腳趾縫裡的泥土。”胤祚一邊指著一邊控製著自己的動作幅度,畢竟現在死者為大,沒人敢多瞧屍體。
他其實也不敢瞧,他的膽子很小,這還是因為實在覺得不對勁,再加上此時是光天化日之下,他才大著膽子看的。
三阿哥一看,眉毛一挑,語氣也有一些驚訝:“還真是。”
這女子看著清麗出塵,容貌秀氣,手指細嫩,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那男子的女兒。
但她若不是那男子的女兒,又怎麼會給他賣身葬父呢?
若是說那男子對她有恩......再大的恩情也不能這樣還吧,而且她就這麼跪在這人來人往的街上,若這男子不是她的父親,當地人難道不會拆穿嗎。
兩個人在角落裡嘀嘀咕咕,最終還是決定上前去問一問。
三阿哥扇了扇扇子,也不管現在寒冬臘月的。
“姑娘,敢問這等待下葬之人,是你的生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