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開始為難了:“那怎麼辦?我們不幫了嗎?”
胤禛卻搖了搖頭,很是無奈的樣子:“在宮裡最怕的就是你這樣的人,做好人也做不成,做壞人也也做不成。”
他們都應下了,現在改口說不幫了,就真不怕那女子到時候向彆人來宣揚胤祚的壞名聲,說六阿哥是個言而無信的人,說他們不在乎百姓的悲痛。
人們不在乎真相是什麼,他們隻是想聽個樂子。
“這件事——也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難。”
胤禛平複了一下被這兩個兄弟氣到的心情,重新坐下來,還讓蘇培盛去拿了他帶過來的茶葉,給他們兩人重新泡壺茶。
要是放在平日,胤祉才不會這麼乖巧的聽胤禛的話,他一向自持自己是大阿哥和太子之下第三人的想法,即使偶爾有點慫,但麵子上還很能裝得住的。
隻是這事他實在不想沾手,又實在是沒有頭緒,便撇了下嘴,也坐了下來。
胤祚就是完全的他四哥說什麼他就乾什麼,不僅坐了下來還自己涮了一遍茶盞,生怕是剛從箱子裡拿出來的,上麵有灰。
他四哥的下人收拾東西看著都比他的下人收拾的快,他們剛才從自己的院子裡路過時,裡麵還亂糟糟的,東西都沒放完呢。
“你們要做的目的不就是讓這不願成婚的女子同她的丈夫和離,讓這姑爺因為指使殺人而入獄嗎?”
胤祚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是這樣沒錯。”
胤禛的手指在桌子上點了點:“那就直接去掉中間的過程,讓這姑爺入獄不就好了。”
他的表情雲淡風輕,好像說的不是一個人未來的歸途,而是這茶水的溫度一樣。
胤祉還迷茫著,胤祚卻有點明白了,畢竟這樣的事情他也做過。
“你是說......讓他因為彆的事情入獄。”
早兩年溫憲的那個奶嬤嬤便也是如此,因為一般讓人覺得看不過去的惡人,手裡必定不會隻有一件惡事。
你在這件惡事上繞圈子,遠遠沒有在另外一件惡事上將人拿下來的快速,畢竟你無論中間的過程怎麼樣,他們實際上隻是要的一個結果。
結果就是,這姑爺入獄,女子自己生活。
而且這樣一來:“她也不用發愁,自己要不要回府了。”
那麼大個府,還不是想怎麼住就怎麼住,也不用擔心有人窺探身邊的丫鬟了。
人們也隻會說是她命不好,剛嫁進來姑爺就因為之前做的壞事入獄了,隻會說她可憐。
少數的幾個可能會說她克夫,但萬事沒有十全十美的,如果連這樣的語言都接受不了,那他們是真幫不了了。
胤祚不是想不出來這樣的方法,隻是他沒有這麼大膽,敢去處置一個朝廷官員。
小官也是官啊。
再加上他總是顧及太多,想著和離好辦,可和離之後那人怎麼辦,一下子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摸不著出口了。
但隻需要稍稍點撥一下,他就很清晰明了了。
而且旁邊不是還有一個比他更笨的,三阿哥到現在還沒聽懂他們兩人在這裡說的是什麼呢。
胤祚抱著自己很聰明的想法,驕傲的給三阿哥解釋了起來,而胤禛則是移開視線,抿了口茶水。
兩個都是蠢蛋,天天顧頭不顧腚的。
要不是他幫著收拾,這件事,他們說不定還真得摔個跟頭。
不過幸好小六沒打算自己處理,而是直接就來找了他,這也讓胤禛覺得心裡暖暖的,因為他覺得小六把他當成了自己人。
哪裡像上一輩子,小十四無論什麼事情都不來找他,他想幫忙還被訓斥多管閒事,真是涼了他的心。
買口棺材埋個人這件事,其實費不了多長時間,胤祚安排的人很快便把秀蘭姑娘接了過來。
現在兩人見到她麵色就不像剛才那樣和善了。
秀蘭姑娘果然如同胤禛所說是個聰明人,一看到兩人的麵色,就知道自己的計謀已被看穿,當即便跪了下來,哭著磕頭說自己實在是沒了法子,隻盼著兩位好心人幫她小姐一次,之後把她當牛做馬要殺要瓜都憑兩人吩咐。
胤祚總覺得自己被人算計了還要幫忙,心裡憋憋屈屈的:“我讓你做牛做馬乾什麼?”
算了,就當是積善行德了。
胤祉倒是眼睛亮了下,但想起來皇阿瑪的臉,又暗了下去。
秀蘭姑娘卻猶猶豫豫的抬頭:“民女......不,奴婢,奴婢擅長做機關,曾和小姐一起將那《機關術》內的機關全部都複刻了一遍。”
她也不知道幾位恩人需不需要機關,但這是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這說的機關不是像電視上演的那樣,按一下桌子門就打開了的那種機關,而是能夠自己靠著風跑兩步的小馬或者是無論怎麼旋轉都不會熄滅的燈球那樣的機關。
胤祚原本還沒感興趣,但現在聽到她說了機關卻真覺得想要:“你說的是真的?可不能再糊弄我了。”
秀蘭剛才被人接過來的時候就猜到了他們的身份,但即使這樣應對卻還是不見而慌張,胤禛心中已經對她有了些欣賞:“倘若真的擅長,那救你和你家小姐這一回也不算枉然。”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他們三人救她也不是為了要什麼回報的。
“你再說說,那姑爺幫了你家姥爺什麼忙?”胤禛覺得這個應該是個突破點。
秀蘭欣喜若狂,連忙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吐露出來。
而另一邊和山東巡撫剛分開一會的康熙,則是覺得周圍靜的有些過頭了。
奇怪,太子有些水土不服,去吹風了,那一向吵鬨的小兒子去哪兒了?
老四也是,東西收拾的這麼快嗎?連敲敲打打的聲音都沒了。
不對,十分得有八分的不對勁。
康熙深知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的道理,摸著自己的下巴,琢磨了一刻之後就決定去看看。
最近諸事繁忙,他似乎許久沒有突襲了。
*
胤祚聽著聽著就忍不住罵了起來:“他這人也太不要臉了。”
他還以為什麼大官呢。
一個從六品理問,在這裡當起來土皇帝來了。
秀蘭介紹的很清楚,那李大人是濟南的四大富商之一的李家,隻不過近些年來李家有些弱勢,隻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所以家裡的小姐們也能讀書。
胤祚其實一開始猜的是知州,因為他想著,起碼到知州這種地步才敢在這裡為所欲為,直接開口要人家李家的嫡次女,還在新婚之後不到一個月,就要人家的丫鬟當通房,拒絕之後還追上來打人,再把人家李家小姐關到柴房裡去,還讓老丈人不敢插嘴多管。
知州就是現代的市長級彆,在清朝是從五品。
還想著要是知州的話,皇阿瑪今天應該見過了,等下還可以去問問他對於這個知州有沒有印象。
結果沒想到是個理問,甚至今天都不夠資格來迎接他們。
一個省排名前四的富商,之前十幾年還算受寵的女兒受了欺負,都不敢對一個市的理問多說一句話,彆說把人帶走,甚至連問都沒敢問。
胤祚現在可是明白這古代的老百姓對於‘官爺’們有多敬畏了。
康熙也點頭:“是挺過分的。”
胤祉和胤禛都是有涵養的人,即使覺得這事情有些烏耳卻也不會這麼直白的說明胤祚,剛才還發愁沒找到一個應和他的人呢,現在聽到竟然有人應和,就欣喜的轉頭,想要和他一起好好的討論討論:“你也覺得是吧。”
然後就看到了他皇阿瑪的臉。
胤祚:“......皇阿瑪,你怎麼來了?”
康熙瞥了他一眼:“我怎麼來了?我不來還聽不到這麼精彩的故事呢。”
理問這個官職從名字上就可以理解,理和問,都是和言語有關的。
是掌管勘核刑名訴訟的官。
這個官職很重要,秀蘭說的衙門也沒錯,隻是她雖聰明,但對於朝廷的事情了解不多,並不太清楚理問其實要比他們口中的縣太爺還要再高一層。
那姑爺把這條路給堵死了,秀蘭要想要訴訟冤屈,可不就隻能往上一層了。
結果本來應該是最正直的官,現在卻自己肆意妄為,做出各種各樣違法亂紀的事情,還沒人能管得了他,舉報得了他。
因為從六品再往上就是一州知府了,一般人哪裡能見到知府這麼大的官?
所以無論是李大人又或者是秀蘭的小姐,又或者是秀蘭的爹爹,他們都是受了委屈的人,卻沒人來替他們伸張正義。
胤祚見康熙的目光瞟到了秀蘭的臉上,一個激靈,頓時開始解釋起來:“這女子雖然是賣身葬父,但我們不是把她買回來的,是因為知道她受了冤屈,想要幫忙的。”
胤祉也緊跟著解釋:“沒錯,是因為我們心善才把她帶回來的!”
絕對不是因為被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