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恭順嗎,當然,他們比任何人都希望太子當上皇上。
不僅恭順,還格外的好用。
可是他們並不是下臣,他們知道太子處置不了他們,甚至還要主動和他們打好關係,以維持自己太子所必有的儀仗,所以肆無忌憚。
甚至——敢違背太子的想法對六阿哥出手。
自古皇權爭鬥都是殘酷的,甚至連兵不刃血的都是少數。
沒寫在史書上的殘酷畫麵不知有幾何。
可太子的確是個儒雅的人,若是小六主動爭搶他必定也不會心慈手軟,畢竟不做太子的太子,又有哪個是有好下場的。
可眼下是小六並沒有爭奪之心,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去搶一搶那最高的位置。
但赫舍裡家卻還不依不饒,更甚者說他們並不是在為太子排除異己,而是在因此樹立自己的威信,這如何能讓胤禛和太子不惱怒。
但就像是之前所說的,他們惱怒又能怎麼辦呢?沒人能頂上他們的空缺。
就像是明相同大阿哥。
明相和惠妃的關係並不近,兩人甚至之前還頗有些恩怨,可大阿哥一出生,惠妃就必須給自己找一個依靠,如果隻憑她原本的旁枝是萬萬撐不起來的。
眼下看看誰還知道大阿哥的外祖父其實不是明相一脈的。
所有人都把他們看成一個整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是即使貴為皇子,貴為太子都無法逃避的事情,可能隻有坐到皇位上,才能將天下都看成自己的而不用培養‘自己’人。
他們現在就是在進行坐到皇位上的賽前準備。
小六是他們所準備的犧牲者。
胤禛不知道他們會從哪方麵出手,隻是他手下的人探查到了些消息而已。
他們認為小六的威脅太大——這種威脅並不是指小六自己登上皇位,而是指小六離開太子去幫其他的阿哥,比如最近同小六走得很近的大阿哥。
他們要的不是平衡,要的是天平永遠死死的壓在‘太子’的一頭。
胤禛的眼神晦暗不明,但還是不停的拍著胤祚的背安撫著他,向他保證絕對不會出事。
他想著那鬼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思,所以才對小六說的這種話,也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他之前曾聽人說過,有些鬼可以看到人身上的死氣,所以若是供奉了他,他便會道出你的死期。
但他自己都是重活一輩子的人,他不相信人的死期,就那麼固定,不可更改。
若是連小六都護不住,那他重活一世活的是什麼?
是個笑話嗎?
胤禛怎麼可能相信這種事情,能夠當上帝王的人,自己骨子裡都會有著傲氣。
有些人格外明顯,就比如康熙,他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寶劍,即使靜靜的放在那裡,卻也能讓人想象得到他出鞘的鋒利。
胤禛則是一把看上去古樸的劍,他的傲氣都藏在劍鞘中,儘管現在還不是他出鞘的時刻,但他可從來沒忘記打磨自己。
胤禛知道這種事情不能同皇阿瑪明說,所以也不能明著讓皇阿瑪給小六增加侍衛。
但他也有他自己的法子。
胤禛前些年沒有大動作,那是因為他們都還住在宮中,不能隨意出宮,想要辦些什麼事,不僅困難而且顯眼。
但現在他們前五位阿哥在皇阿瑪的眼裡都已經算是個半大的人了,對他們的管束也寬鬆了很多,胤禛要出宮,甚至都不需要在講明情況,隻要拿了宮牌出門即可。
他便也做了些事。
氣質老成的少年悄悄的歎了口氣,他現在年紀還是尚小,時間也還是太趕。
他上輩子所熟悉所信任的很多人,現在甚至有很多都還未進入官場。
若是再過幾年他可保證萬無一失,連一隻蒼蠅都逃不過他的防控線,更彆說奇怪的人了。
而此時小泡子也帶著太子回來了,剛才太子被兩位大臣留下談話,一直沒能脫身,此時才算稍有空閒。
就算這樣,他過一會兒還要回去。
南巡和秋獵可不像是胤祚之前以為的那樣,隻要吃吃喝喝玩玩樂樂就可以了,實際上重要的人都是非常忙碌的,能夠無憂無慮的隻有他們這些無所事事的小阿哥而已。
“怎麼了。”這幾天趕路趕的太子的臉色都有些差,就像是上次去濟南他水土不服一樣,太子實際上並不特彆擅長這種長時間的趕路和轉移住所。
但他的語氣還是很溫和,即使胤祚一個理由都沒有就讓小泡子將他在忙碌的時候喊來。
帶他走近看到了胤祚,通紅的眼眶和明顯哭過的鼻頭,眼睛都瞪大了幾分,剛才就皺著的眉頭更皺了:“這是誰欺負你了?”
他一邊說話,視線還一邊在幾位阿哥上掃視了一遍,最後定在了大阿哥的身上。
莫名背鍋的大阿哥:“......?”
了解了太子的意思之後,他都快要炸開了:“不是,關我什麼事啊,我和他連話都沒說呢。”
想偷聽也沒聽清楚,聽的雲裡霧裡的。
怎麼現在就變成是他把小六給欺負哭的了?
那當然是因為所有阿哥裡能做出來這樣的事情,並且敢做出這樣的事情的人,就隻有他一個。
沒有證據,太子也不好冤枉人,所以含蓄的收回了視線之後,摸了摸胤祚的頭,語氣鼓勵道:“沒事,發生了什麼說出來,一哥給你做主。”
大哥前兩年脾氣都夠暴躁的了,這兩年娶了福晉本以為他好了一些,結果現在看來......他總不能是把小六給罵哭了吧。
胤礽在心中思考了一會兒,覺得大阿哥應該不至於在這麼光明正大的時候打人,稍微放下了一點心。
要是放平時,見有人給他撐腰,胤祚此時肯定就笑著汙蔑大阿哥了,但現在的他是真的沒心情。
可能心中也想著有一點死前與人為善的想法,胤祚隻是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拉著太子的衣角,讓他陪著他到旁邊去說話。
到了旁邊,胤祚就直接從懷裡掏出來了三本書,塞到了太子的腰帶上。
太子也同樣披著披風,他倒不是和胤祚一樣怕冷怕風寒。
披著披風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的壯碩一些,畢竟他的年紀輕,雖然身高已經達到了,但體型還是少年的模樣,有肌肉也不像那些武將們一樣高大。
他總覺得自己的麵容太過文秀,說話看起來沒有威嚴。
所以打扮也都是儘力往成熟上靠。
此時見胤祚掏出來了三本書,他有些意外,但卻還是掩蓋著收到了懷裡:“怎麼突然一下子兌換了三本?”
而且他前些日子不是還向皇阿瑪抱怨說冶鐵技術每次給的能量都太摳門了,一次隻反饋不到三分之一點,有的時候一覺起來才兩三點能量嗎。
胤祚有點猶豫要不要在此時說出來,畢竟這看起來實在不像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但對上太子疑惑又暗含鼓勵的眼神,他抿了下唇還是說了實話:“因為我......好像要死了。”
一旁正在和大臣們談論要務的康熙似有所察的扭頭往胤祚和太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被小六氣的多了,他總感覺自己剛才好像聽到了死字。
應該是錯覺吧,他們之間可隔著一大堆人呢。
果然還是這小子平日裡太氣人了,下次可要好好的說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