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慈不掌兵(2 / 2)

帶著空間闖六零 雪麗其 17429 字 5個月前

“瘦,就是說太湖石的身材,要講究苗條修長,千萬不能太過蠢笨。”

“而漏和透,就是指石頭身上這些縱向和橫向的窟窿了,必須給人玲瓏剔透的感覺,窟窿越多越好。”

說到興奮之處,薛有勤忍不住掉起了書袋,搖頭晃腦地說:“唐詩有雲,洞庭山下湖波碧,波中萬古生幽石,鐵索千尋取得來,奇形怪狀誰得識。”

“李老板,這首詩的意思,其實就是在形容太湖石的來曆。它是酸性的石灰石,在流水的長期作用下,才能形成這些千奇百怪的形態。”

說完了這些,薛有勤的眼中精光四射,信心十足地說:“李老板,你這一批太湖石的質量很好,我現在已經有了一些構思,到時候把這些太湖石都用上去,肯定會非常好。”

李蓁蓁笑著說:“薛老先生既然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到時候還要麻煩你們多多費心。”

“哈哈哈,沒問題,沒問題。”薛有勤的心情顯然非常愉悅,到了他這個年紀,還能再建造一座夢寐以求的蘇州園林,他覺得自己就算死了,也可以瞑目了。

甚至可以說,李蓁蓁邀請薛有勤來建造蘇州園林,其實是幫他圓了一個夢。

在賓主儘歡的友好氛圍中,謝長平又提議說:“老板,後麵還有金磚,我帶你們去看看吧。”

謝長平剛一說到金磚,薛有勤就眼神大亮,跑得比誰都快,也顧不上客氣了,一下子就竄到了前麵去。

李蓁蓁也不以為杵,畢竟像薛有勤這樣有真本事的人,一般都會有點古怪的脾氣,薛有勤比起彆人來說,已經算是好的了。

此時走在最前麵的薛有勤,已經看到了地上堆著的一塊塊金磚,頓時激動得在原地團團亂轉,不知道應該如何宣泄突如其來的情緒,忽然猛地往地上一坐,居然哭了起來。

眾人大驚,還是薛濤跑得最快,衝上去一把扶起了薛有勤,擔憂地說:“爸爸,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啊!”

薛有勤畢竟年紀大了,這樣一番變故,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李蓁蓁也關心地說:“薛老先生,你這是怎麼了?快彆哭了。”

沒想到薛有勤卻越哭越大聲,還一邊哭一邊哀歎:“想不到我薛有勤離家40年,還能夠在有生之年,見到家鄉的金磚!我,我,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謝長平眉頭一皺,趕緊勸說:“薛老,你這話是從何說起呀?大過年的,你千萬不要這麼說,不吉利!”

李蓁蓁也深有同感,勸說道:“薛老先生,你不要這樣子。”

薛濤一張臉都皺起來了,很抱歉地看向李蓁蓁他們,又低下頭擔心地說:“爸爸,你把大家都嚇到了,你快彆哭了,到底有什麼事情,你可以跟我說啊。”

薛有勤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感慨地說:“是我鬨笑話了,唉……你們都沒有我這樣的經曆,所以不明白我心裡的難受。”

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薛有勤突然站直了身體,隻見他氣場一變,非常虔誠地說:“祖師爺有訓,每一個合格的香山幫匠人,一生之中,至少要使用一次金磚來建造園林。我老謝大半輩子過去了,都沒能實現這個願望。沒想到臨到老了,李老板卻幫我實現了這個心願!”

薛有勤轉過頭來,充滿感謝地說:“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麼感激你才好,李老板,以後赴湯蹈火,你儘管吩咐!”

此時的李蓁蓁還太年輕,一點也不明白薛有勤的哀愁,隻覺得他太過誇張了,隻好乾笑著說:“薛老先生,你太客氣了,隻要你幫我建好蘇州園林,我就已經很感謝了,你千萬不要說這麼客氣的話。”

薛有勤此時已經緩和過來,聽到李蓁蓁的話之後,也沒有在意,隻是用感動的眼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主動轉移話題說:“李老板,你這批金磚非常正宗,我看都是幾百年前的老磚了。”

“哦?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李蓁蓁非常好奇,她發現薛有勤簡直就像百科全書一樣,什麼都知道。跟在他後麵,可以學到很多以前不了解的知識。

薛有勤有條不紊地說:“李老板,儘管我沒有用過金磚,但是我知道金磚裡麵的講究,也親眼看到過。”

他用手指著地上,說:“你看這一批金磚,顏色有灰黃色的,也有黑褐色的。這種灰黃色的金磚,曆史肯定比黑褐色的那種要久遠,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李蓁蓁很配合地說:“為什麼?”

薛有勤笑著說:“因為這種灰黃色的金磚,選料不同,那種土隻有蘇州城外的橫山才有,在清代之後,就已經枯竭了。此後做出來的金磚,用料就不是橫山的土了,所以顏色也有不同。”

薛有勤讓他的兒子薛濤,從地上豎起一塊灰黃色的金磚,稍微丈量了一下,滿意地點頭說:“嗯,這塊金磚應該有二尺二見方,也就是現在的5千平方厘米。這種磚的規格,隻有貴人才能用,皇宮裡麵的太和殿,就是用了這種規格的磚。”

“如果我預料的沒錯,這塊磚的身上,還能夠找到標記。阿濤,你找找看有沒有。”

這塊金磚非常沉重,薛濤也無法把它拿起來,隻能蹲在地上觀察,不一會兒就驚喜地說:“爸爸,這裡真的有字!”

李蓁蓁也覺得非常神奇,立刻蹲下來,親自查看這塊方磚,隻見它的一側,蓋著一個戳印,上麵寫了“大明正德元年五月蘇州府督造”。

李蓁蓁忍不住猜測說:“這是不是禦窯的金磚?”

“沒錯!”薛有勤讚賞地說,“這肯定是禦窯生產出來,專門供給皇室的,像這樣的金磚,製作起來非常麻煩,一般人根本享用不起。”

李蓁蓁掏出鑰匙,往這塊金磚上麵敲了敲,立刻就聽到了一聲綿長的“叮叮”聲,這個聲音聽起來,就像是金屬鏗鏘有力的聲音。

李蓁蓁暗自點頭,怪不得它的名字叫做金磚呢,果然不同凡響。

這時候,李蓁蓁也注意到一個特彆的現象,這塊金磚的表麵非常光亮,就好像鏡子一樣,可以清晰地照出她的身影。

她不由得驚訝地說:“這塊金磚還能夠當鏡子來用!”

薛有勤笑眯眯地說:“每一塊金磚做好了之後,都要用人力去推磨,必須把它磨成像鏡子那麼光滑,才算完成,然後還要浸泡在桐油裡麵,這樣做出來的金磚,當然光可鑒人了。”

“哦,原來是這樣。”李蓁蓁恍然大悟,對於古代匠人的工藝充滿了敬佩。

薛有勤在心裡稍微一盤算,就提議說:“李老板,你這裡的金磚有大有小,我看大的可以鋪在客廳和臥室裡,小的就鋪在門廊上,你覺得呢?”

李蓁蓁無所謂地點頭說:“可以,都聽你的安排,畢竟你才是專業的。對了,這裡的磚夠用嗎?”

謝長平知道此時應該由他來說話,就馬上說:“老板,這裡的金磚一共有1萬塊,這種大的尺寸是二尺二,應該有4千塊左右。還有這些小的,尺寸分彆是一尺七和一尺四,大概有6千塊左右,不知道夠不夠?”

薛有勤沉吟片刻,斟酌著說:“那就不要鋪門廊了,隻用在關鍵的地方,應該就夠用了。”

沒想到,李蓁蓁卻財大氣粗地說:“薛老先生,你儘管用。這些金磚如果不夠,我們後續還可以再買。謝副總已經和內地那邊談好了,到時候他們的工廠,會給我們專門生產金磚。”

薛有勤並不知道這些采購的事情,此時乍一聽說,立刻吃驚地說:“李老板,金磚的製作工藝非常複雜,內地那邊現在還在做嗎?”

李蓁蓁用眼神示意謝長平,他立刻回答說:“蘇州那邊有個禦窯廠,他們說可以生產金磚,不過要等兩年的時間。我們的工期不是要三年嗎?應該來得及。”

薛有勤又有些激動了,感慨地說:“原來內地還保留著這門工藝,那我就放心了。”

送走了薛有勤父子,李蓁蓁立刻詢問說:“謝副總,這些金磚你花了多少錢?”

謝長平非常流利地說:“老板,大塊的金磚5塊錢,小塊的金磚2塊錢,再加上運費,我們一共花了4萬塊錢。”

李蓁蓁心裡一動,她前世參觀故宮的時候,還特意去了解過,這種金磚的價格,一塊至少要賣到6萬塊錢!

沒想到在六十年代,金磚的價格居然如此便宜。如果她的蘇州園林,全部都用上這種金磚,那到了以後,不就變成真正用“金子”堆砌出來的嗎?

明白了這一點之後,李蓁蓁心裡頓時一片火熱,對於蘇州園林也越發地期待起來,再三叮囑說:“謝副總,你下次從內地進貨的時候,記得多買一些金磚,最好要這種民間的古董磚。”

剛才經過薛有勤的科普,謝長平此時也明白了金磚的價值。不說彆的,隻要一聯想到那個什麼皇宮,也是用了這種金磚,謝長平就覺得金磚確實非常高大上,因此他毫不猶豫地點頭說:“老板,我知道應該怎麼做,你就放心吧。”

李蓁蓁滿意地點了點頭,她剛才計算了一下,發現購買這一批材料的花費,差不多才10萬港幣而已,但是卻買到了一大批升值潛力巨大的貨物。

要知道,隨著時間的流逝,任何堅-挺的貨幣,最終都是要貶值的。但是那些珍稀的物品,卻永遠不會貶值,隻會越來越值錢。

現在她隻需要花一點點小錢,就能買到未來的保障,真的是太劃算了。

不得不說,有了預知曆史的先知先覺,李蓁蓁做起任何事情來,總是那麼得心應手。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令她著迷了。她再次感謝上蒼,讓她穿越到這個特殊的年代,才能創下這一番基業。

不知不覺間,前世的許多記憶,仿佛正在逐漸淡去,留給李蓁蓁的,隻有現時的美好。

在此時的香江,春節還不是公眾假期,隻有華人社會才會放假。

到了大年初一這天,剛好是周一,股市準時開市。

由於PD基金公司的收購計劃正進行到了緊張的時刻,所以員工們在這個春節也無法休假,紛紛跑回來上班,一場緊張激烈的股票爭奪戰即將開始。

李蓁蓁他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打算在股市中與洪門的勢力爭奪一二。

但是還沒等到他們開始發力,卻發現之前的那股勢力,仿佛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辦公室裡,李蓁蓁若有所思,緩緩地開口說:“楊經理,你是說現在沒有人跟我們搶奪九龍倉的股票了嗎?”

這個情況非常蹊蹺,楊帆麵對李蓁蓁的疑問,也沒有辦法做出解釋,他隻好擺出事實說:“李總監,確實是這樣。今天早上股市一開市,我們原本做好了漲價的準備,但是沒想到非但沒有漲價,價格還跌了一成,之前還在拉漲的莊家,已經不再跑出來接盤了。”

楊帆的臉上帶著一種微妙的神色,說:“我們的操盤手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接盤的機構。甚至可以說,他們今天根本沒來。這太奇怪了,李總監,你說會不會是他們也要過春節呀?”

李蓁蓁忍不住撲哧一笑,說:“怎麼可能?股市又不是過家家,過了時間可不會等人,任何一個莊家都不可能怠慢的,畢竟這是金錢與金錢的碰撞,遲到的人,隻能吃彆人剩下來的殘羹冷炙。”

楊帆怎麼想也想不明白,他也覺得這件事情太過蹊蹺了,隻好請示說:“李總監,我們要不要也觀望一下?說不定這是市場變化的信號。”

“不,”李蓁蓁堅定地搖了搖頭,說:“敵退我進,現在正是我們進攻的大好時機。不管洪門的人怎麼考慮,我們隻管執行大老板的命令。”

楊帆立刻點頭說:“那好,趁現在股價便宜,我們正好可以多買一些散股。”

李蓁蓁心裡一動,詢問說:“現在股市上有很多散戶在拋售嗎?”

“嗯!”楊帆很認真地點頭,解釋說:“今天開盤之後的情況這麼慘淡,我們PD基金公司又沒有馬上出手,現在股市上已經有點恐慌了,隻有賣出的,沒有買入的。”

說到這裡,楊帆的語氣中隱含殘忍,興奮地說:“遇到這種情況,那些散戶心裡不慌才怪。這種恐慌是會傳染的,現在很多股民都守在證券大廳裡,哭著喊著要賣呢。”

楊帆是一個職業的操盤手,在他的心裡,可不會同情那些虧本的散戶。要知道,股市上沒有常勝將軍,如果缺乏專業的眼光和理智的頭腦,一般人根本無法在股市立足。

這是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隻有冷靜到近乎殘酷的人,才能生存下來。

一直以來,楊帆就是用這樣的準則來要求自己,這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能成為了一名出色的操盤手。

他原本還擔心李蓁蓁作為一個年輕女人,會不合時宜地濫發好心,沒想到李蓁蓁下一句話卻說:“再等一等,我們先不要急著買入,你再派人去傳播一下謠言,就說九龍倉的價格還要跌。”

楊帆震驚地站起來,同時在心裡生出一股敬畏,試探說:“李總監,你的意思是還要繼續壓價?”

“不然呢?”李蓁蓁輕描淡寫地瞟了他一眼,成功地鎮住了楊帆,又淡淡地說:“今天的價格,比起前一陣子,還是貴了一些,大老板的錢,可不是讓我們這樣揮霍的。”

楊帆不由自主地站得筆直,大聲地說:“是,我明白了,我這就去辦。”

李蓁蓁的眼睛微微眯起,語氣縹緲地說:“嗯,你去吧,等到了下午,如果股價跌下來,我們再進場也不遲。”

楊帆走出去了,但是他的心裡卻始終無法平靜。

他以前總是認為,李蓁蓁隻不過是大老板放在公司裡的傀儡而已,本質上就是一個花瓶,並沒有什麼心計和智慧。

但是現在看來並非如此,李蓁蓁令人驚豔的美貌,就是她最好的偽裝。其實她暗地裡,早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商人,懂得在商言商的道理,也明白商場如戰場,不是在做慈善,容不得一絲半點的心軟。

想明白之後,楊帆的心裡卻突然放鬆了,這樣的領導,才是值得他追隨的。

殊不知楊帆一走,李蓁蓁臉上努力維持的表情,立刻垮了下來。

她心緒繁雜,都說慈不掌兵,義不行賈,爛好人難成大業。她作為領導,必須要向手下的員工負責,也必須要向公司的資產負責,所以她隻能違背自己的內心,一步一步地成為一名冷血的商人。

就算她想做善事,但是在六十年代的社會背景下,也是不現實的。因為善人通常會淪為待宰的羔羊,所以她一直以來都保持低調,就是因為太沒有安全感了。

此時的李蓁蓁也終於明白了,重活一世,不僅改變了她的人生,也改變了她自己。

可是這樣的自己,讓李蓁蓁從內心深處感到厭惡,她唾棄這樣的自己。

從來沒有哪一刻像此時一樣,李蓁蓁迫切地想要變得強大起來,也許隻有強大到了令人忌憚的地位,她才能隨心所欲地做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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