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十一點鐘聲敲響,舞會的客人們開始陸陸續續離場。
星遺作為一個未婚的Omega,按道理不能在外麵待的太晚,所以到了這個點兒,麥嘉羽也就開車送他回家了。
李正雅親自把星遺一直送到會場門外,然後站在回廊的台階上,目送載著星遺的懸浮飛車在夜幕中離去,直至消失在視線中。
“喲,小雅。”李正軒走過來,站在他旁邊笑得爽朗開懷,“看起來,挺喜歡你嫂子的啊。”
“但是也不能一直霸著不放啊,多少得給你哥留點兒機會不是?”
皇位繼承人之間雖然免不了明爭暗鬥,可李正雅是個沒有繼承權、身嬌體柔的Omega,所以家裡上下難免多偏疼他一些,跟幾個Alpha兄弟感情處得都不錯,相處起來也更自在隨意。
“怎麼,才見第一麵就認定人家啦?”李正雅偏過頭,目光戲謔的望向李正軒,“不覺得有點著急?”
“有的人,你哪怕見過千遍萬遍都沒有感覺;有的人,你哪怕隻見他一麵,就知道他是你命中注定。”李正軒誇張的捂住胸口,“今晚,愛神的金箭已經射中了我。”
“李正軒,勸你不要多想。”李正雅啪地一聲收起手中牙扇,心裡隱隱有種寶物被覬覦的感覺,語氣絕然,“你跟星遺,不可能。”
“哎,怎麼就不可能了?”李正軒不服氣,“星遺對我的印象也不算壞吧。”
“你知不知道,星遺和桓家長孫私奔過?”李正雅把牙扇緊緊攥在手心,“而現在,桓家長孫跟一位子爵家的小姐訂了婚。”
李正軒看了李正雅一會兒,才吐出口氣,悶悶出聲:“那又怎麼樣?”
“現在都什麼時代了,你以為我會在意星遺之前談過幾次戀愛嗎?是桓家那小子有眼無珠而已。”
李正雅緩緩搖頭:“桓家長孫為這事跟家裡抗爭過,他不是主動放棄星遺的,是頂不住家裡的壓力……六哥,你明白了嗎?”
皇室中人誰都不是傻子,話說到這裡就夠了。
稍微想想就知道,星遺的監護人手握兵權,在尚京縱然算不得多麼高貴,身份地位卻也絕對不比一個沒落的小貴族家庭低,而且星遺還是個有著稀世美貌的Omega。
桓家這樣強烈反對……隻能是星遺本身有很大的問題。
李正軒不知不覺中雙手握拳,聲音低沉下去:“告訴我,什麼原因?”
“星遺沒有生育能力。”李正雅回答。
然後兄弟二人之間,陷入了沉默。
微涼晚風在回廊處纏繞不休,李正軒擰緊了眉頭,表情沉凝的轉身離開,馬靴踏著大理石的地麵,發出清晰的“啪啪”聲,於寂靜的夜裡彌散。
李正雅看著李正軒昂然高大的背影,看出了幾許蕭瑟,心裡多少覺得有些憐憫。
李正軒跟星遺,是真的不可能。
皇室和民眾,都不可能擁立一個絕嗣的皇帝……除非,李正軒肯放棄那個位置。
那就更不可能了。
李正軒從生下來就是做為皇儲被培養長大的,放棄皇位繼承權,就等於否定放棄他過去的一切人生。
所謂長痛不如短痛,趁著一切剛剛開始,讓李正軒早點知難而退也好。
畢竟,沒有人比李正雅更清楚,星遺是多麼的令人**蝕骨,多麼的令人深深沉迷、無法抗拒。
李正雅微微彎起雙眼,呼出一口氣。
……
李正軒回到皇宮內自己的居所,心中很是悶悶不樂。
這個時候已是深夜,他簡單漱洗過後就睡下了。
他睡眠向來很好,但這一夜,他卻失眠了,在枕頭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海中回現的,全是星遺的一顰一笑,以及在舞池中的輕盈身姿。
寤寐思服,輾轉反側。
李正軒長到二十五歲,在遇到星遺之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對人一見鐘情,而且還求之不得。
在相思的煎熬之中,李正軒的鼻端忽然隱隱飄來一縷幽香,似蘭非蘭、似麝非麝。
那是……星遺信息素的味道。
他連忙從寬大的床上坐起,然後看見有條纖細秀麗的人影,自他的窗前一掠而過。
李正軒來不及多想什麼,起身趿了拖鞋衝出殿門外,然後隻見夜晚的花影中,星遺穿著舞會時那套銀白色的蠶絲禮服,獨自沐浴在月光下。
一對幽藍的眸子,美麗而哀愁。
“星遺,你怎麼過來了?”李正軒連忙上前,握住星遺略帶冰涼的小手,很是心疼,“夜裡風大,冷不冷?”
星遺任由他握著,仰起白皙的小臉看著他:“我是來向殿下告彆的。”
“你跟我……告什麼彆?”李正軒詫異詢問。
“殿下,你轉身看一看。”星遺說。
李正軒依言轉身,隻見身後他居住的那間殿室不見了,數萬道璀璨的光芒伴隨著鮮花自天上墜落,一座巍然的巨大金色王座緩緩升騰而起,矗立在那裡。
王座周圍,伴隨著臣民們伏地而拜的山呼萬歲,那代表著整個帝國最尊貴的身份,是至高無上的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