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是在戰場上,隻要我補上一槍,你就已經死了。”
訓練場上的原隋,從來沒有半點柔軟慈悲,也從來不會對誰故意放水,居高臨下看著摔得狼狽不堪的星遺:“再來。”
戰場從來都殘酷無情,在訓練場上吃些苦頭,總比將來在真刀真槍的戰鬥中丟了命要好。
機甲是由精神力形成脈束與電脈結合,再反饋到人體的軀乾四肢神經末稍,所以才會都做成人形、能如臂支使的進行各種靈活動作。
所謂機甲,本質其實就是為肉身脆弱渺小的人類,套上一個鋼鐵的堅固龐大軀殼。
相應的,機甲戰鬥中所受到的各種震動和損傷,也會反饋到神經末稍。
隻要機甲頭部的駕駛倉不被攻擊毀壞的話,這些震動損傷並不會對人體造成真正的傷害,卻也難免會造成肌肉酸痛、體力消耗。
所以真正合格的機甲操縱師,不僅僅是對精神力有要求,對體格和體能也有要求,否則的話絕對無法長時間進行穩定駕駛。
而這些都屬於軍人實戰的範疇,並不會在全民參與的虛擬競技場上體現出來。
星遺摔了這一跤,就隻覺得頸後、左肘的肌肉傳來陣陣酸痛,小腿因為酸痛還開始有點抽筋,汗水頓時從光潔的額頭上顆顆滲出,再順著臉頰淌落。
他雖然擁有操縱機甲的精神力,但體格纖細柔弱,體能精力也從來都不旺盛,在虛擬競技場玩玩還不覺得,其實是很不適合駕駛機甲實戰的。
但星遺性子從小就犟,聽到原隋那句“再來”之後,馬上就雙手撐著地麵再度站起。
星遺轉過身,肩部鋼鐵的機關旋轉,露出個黑洞洞的槍口,一束熾白的激光就朝著原隋發射了過去。
東方睿了解星遺體力上的不足,所以在為愛郎製作這架機甲的時候,參考了原隋的意見,在兼顧機身的強韌之外,儘量以精巧奇詭取勝,製作了不少隱藏的小型機關暗器。
然而原隋的眼光何其精準,當看到那個槍口的時候,就已經估算到了激光束射擊的軌道。
隻見原隋驀然下蹲,避開了那一道激光的攻擊,然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雙腿貼地鏟向星遺。
星遺根本沒有來得及反應,就再次被掃中下盤撂倒在地,結結實實地摔了個仰麵朝天。
這一次被摔得頭暈眼花,隻覺得四肢百骸到處都又酸又疼,掙紮了好幾下都沒能爬起來。
原隋卻半點都沒有伸手幫他的意思,隻是沉聲道:“再來。”
原隋雖然已經壓製了自己的力量和速度,也從來沒有下重手,但他對上星遺,卻仍舊不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
訓練場上,隻見星遺爬起來就被撂倒,再爬起來又被撂倒……完全是被壓著打。
這就是原隋練兵的方法,他手下的將士們在實戰訓練中,無論精神還是體力,個個都會被逼到極限,用身體記住挨打落敗的原因和方式。
原隋也從來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他就是用這樣的方式方法,訓練出了一批軍部頂尖的精兵強將。
甚至因為這是星遺第一次上訓練場實戰,他已經算是手下留情。
星遺就這樣被花式撂倒了七、八次,這種強度對於一個皮糙肉厚的Alpha軍人來說不算什麼,頂多有些累乏的程度,但星遺的身體卻已經差不多到了極限。
在封閉的駕駛艙內,星遺滿臉通紅急促地喘著氣,肺部感覺簡直快要爆炸,蒸騰著熱氣的汗水將戰鬥服都浸透了。
除此之外,他的額頭和手背上都綻露出青筋,戰鬥服下的手臂和小腿肌肉收縮僵硬,一下下的抽搐著。
原隋站在星遺對麵,濃黑的劍眉微微皺起。
他從軍二十多年,訓練過那麼多人,這個時候當然能感覺到,星遺站起來的動作明顯變得遲緩又僵硬,應該是體力到了極限的原因。
……實在是太弱了。
這種程度就算對於原隋帶過的新兵蛋子們來說,也不過是剛剛熱身。
看著星遺再度操縱機甲站起身,手握唐刀、腳步不穩地朝自己這邊走過來,原隋心裡又不由得升起一絲酸楚。
星遺的先天條件完全就不適合駕駛機甲作戰,就算後天再怎麼努力,也是徒勞無功。
之後,還是讓孩子放棄這條路吧。
剛要出聲喊停,就看見星遺歪歪斜斜的一刀朝自己劈過來。
星遺本來體力就到了極限,這一刀劈的既慢又沒有章法,原隋稍微往旁邊移動一下就能避開。
然而原隋動不了。
這一瞬間,他的雙腳像是被固定在地上,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眼睜睜看著這既慢又沒有章法的一刀劈下來。
星遺這具機甲堆足了好料,那一柄唐刀更是鋒利無比,原隋的機甲左臂被當場劈斷,帶著噝噝作響的電火花掉落在地,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
半個小時後,沐浴完畢換了寬鬆新衣裳、並做過全身按摩的星遺,和原隋麵對麵坐在指揮室裡。
雖然軍部機甲戰士專用的肌體恢複按摩艙效果不錯,還用上了專門的舒緩精油,但星遺仍然感覺到渾身上下的每一根筋都在隱隱酸痛。
“說吧,怎麼回事。”原隋給星遺倒了杯熱牛奶,開口詢問。
星遺已經二十三歲、是個成年人,但在原隋眼裡永遠都是個孩子,平常隻會為他準備牛奶果汁之類不含酒精的健康飲品。
雙手捧著熱牛奶啜了一口,因為剛才那一刀把原隋機甲的手臂劈了下來,星遺看起來有點心虛,還很有點羞愧:“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找原隋訓練自己,是想讓自己變強。然而像這樣定著人打,不就跟耍賴作弊沒什麼區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