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隋聽到丹凜的話,錯愕了片刻,但還是舉步走過去。
看到地上的死屍,以及丹凜此時的詭異形態,原隋心裡並非沒有排斥感。
就算身體已經被轉化,他的心理仍然屬於正常的人類範疇。
可是他同時也知道,星遺目前麵對的是怎樣一個凶險局麵。有能夠變強的機會,當然要好好把握。
接下來原隋按照丹凜的吩咐,舉起雙臂、將手掌貼在牆壁上。
緊接著就看見那角質層般的牆壁,如同微風吹過的水麵,又像是輕輕顫動的果凍,幾度扭曲幻變之後,出現了一個可容一人通過的洞穴。
隨著原隋走進洞穴,牆壁又恢複了原狀。
丹凜向星遺告退之後,也融入牆壁消失不見。
星遺、藍溟和桓旭堯三人,就留在原地等。星遺由於好奇,走過去摸了摸原隋剛才進入的那塊牆壁,觸手之處堅硬光滑,也看不到、摸不到任何縫隙。
屈指敲了敲,同樣沒有聽到屬於空心的回響,構造簡直匪夷所思。
“丹凜的秘術很特彆。”藍溟見狀解釋,“他可以融合一切有機物質,並歸予己用。”
“這裡雖然是黑羽騎士的殘留鞘殼,卻實際上相當於一個活動的生命體。隻不過原來的主人意識消失,歸了丹凜接管,所以丹凜可以隨意出現在這裡的任何一個地方,並且操控一切。”
星遺聽過藍溟的解釋之後,才有些明白過來,點了點頭。
心裡不由得為之感歎,這些伴生騎士的秘術真是強大到難以想像,又千奇百怪。
“星星,要不然你和藍溟先出去吧。”桓旭堯建議,“我在這裡等著原將軍他們就行,他們出來我再發訊息給你們。”
桓旭堯這麼說,也是出於一番好意。雖然他現在已經知道星遺是蟲族的雄子,但是在他的固定印象裡,星遺永遠是那個嬌柔脆弱、需要人愛惜嗬護的Omega。
這裡的環境不說十分惡劣,卻也是黑暗一片,地上還有白森森的骸骨,讓人感覺不舒服。況且原隋這一進去,還不知道要等多久。
星遺卻搖了搖頭,說:“在他們出來之前,我哪裡都不去……丹凜等了我二十四年,原隋為了救我出生入死,我多等一會兒又有什麼關係。”
然後星遺望向桓旭堯,又說:“如果你在裡麵,我也是一樣的。”
星遺是個聰明而敏銳的人,不是沒有注意到桓旭堯之前黯淡下來的眼神。
他雖然不願意給桓旭堯留下虛無的希望,卻同時不想傷害這個人。
正如桓旭堯了解星遺,星遺也了解桓旭堯。
這個人為了愛他可以命都不要,對待感情執拗又堅定。
其實這件事情說到底,跟桓旭堯是沒有什麼關係的,桓旭堯雖然受了東方睿臨終所托,對星遺也不存在任何責任和義務。
畢竟桓旭堯就是個人類,對現任昆帝沒有仇怨,跟星遺更是在多年前就分手。
然而,桓旭堯一直在這樣凶險的狀況中,堅定地站在星遺這邊,並且接受了二次進階的特訓,轉化成完全的伴生騎士。
縱然不談愛情,隻談這份相隨的情義,星遺也不想傷害他。
桓旭堯聽了星遺的話,目光不由得亮了瞬間,隨即鼻腔一酸,眼眶微微泛紅。
他的小星星,是真的長大了。
……
伴生騎士和昆帝雄子結有血契,所以在墨嶙和青霖陣亡的時候,儘管隔著百萬光年,昆帝在第一時間就感應到,氣得摔碎了手中盛著蜜水的翡翠杯。
“怎麼可能?!”昆帝從玉座上站起來,揮舞著練色的袍袖,大聲喊著,“他們那邊隻有一個藍溟,其餘都是異族的半吊子,居然能打敗兩名出身蟲族的正規伴生騎士?!”
以雲澹為首的伴生騎士們,屈膝跪在禦階之下,聖殿的雌子侍從們也齊刷刷跪了一地,沒有一個人開口出聲。
昆帝之所以會這樣情緒激動,也是由於他向來要什麼有什麼,想做的事就沒有做不成的,從來沒有受過挫折的原因。
發了好一通火,昆帝的情緒才逐漸平複下來,坐回玉座上冷笑:“之前聽人說,後天轉化的伴生騎士強弱不一,不如先天騎士,我還不信。現在看來,真的是兩個廢物!”
雲澹仍然保持著下跪的姿勢,沒有說話,眼底卻有一絲情緒流過。
他兩鬢生有縷縷白發,已經滿了300歲,在現任昆帝誕生之前,就是聖殿的大主祭。
也正是由於這樣的身份,當初才能將與昆帝同時誕生的另一位雄子宣布為“赤魔”,扶助現任昆帝登位。
像雲澹這樣的歲數,已經不會再對雄子產生綺念幻想。而聖殿那麼多年輕貌美的雌子,昆帝最多是把雲澹當成一個得力屬下,也不可能看上他。
而由於他在覺醒成為伴生騎士之前,就是聖殿的核心成員,清楚知道曆代昆帝不過是被封印了力量、精心嬌養,或者說故意養廢的神權傀儡,所以對昆帝的信仰算不得盲目。
隻不過由於自身的榮辱性命和昆帝聯係在一起,所以才站在昆帝這一邊。
因此他看問題就相對客觀,墨嶙和青霖的信仰虔誠,對昆帝死心塌地效命,最終隻換來一個“廢物”的評價,難免令人心寒。
“雲澹,你和畫浮兩個過去。”昆帝咬著牙,白如玉石的纖細手指繞著自己長長的一綹順滑黑發,“記得,把‘赤魔’給我完好無損的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