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榮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成長。
華星大廈，董事長辦公室。
俞毅行手肘撐在桌上, 雙手交叉握拳置於麵前。
他等著俞榮兒提交作業——摘錄日報重要信息呈交給他。社會經濟離不開社會, 掌握好政治、人文動向是很重要的。
完成作業後的俞榮兒去部門經理手下觀摩, 依次熟悉公司各部門運作流程。
“爸爸。”俞榮兒離開座位, 手上折疊好的報紙已經做好筆記。
她目光炯炯，精神奕奕，仿佛有用不完的能量。
俞毅行接過報紙，緩緩打量她道：“你最近每天睡覺不足六小時？”何素珍告訴他的。
俞榮兒眉目紋絲不動, 糾正道：“晚上睡五小時，白天分次打盹一小時。”總時長有六小時。
俞毅行蹙眉，“睡得太少。”她需要更多的睡眠。
“這樣子我沒有困倦過。”俞榮兒告知事實。
事實上自從領悟到思想對人能產生的作用後, 她的世界驟然通透起來，生活更為順暢、妙趣。
她沉浸於此。
俞毅行對此不置可否，再次指出道：“你幾乎沒去學校了。”他是打算讓她學會經商, 未來掌管公司，但沒想過讓她早早與校園脫離。
學生時代是一個人生命裡最純粹的時期。
哪怕她去了並不聽課，處在校園氛圍裡也是必要的。
俞榮兒點頭, 道：“人的精力時間是有限的，我想把它放在更合適的地方。”
為此黎勇康喊她去參加奧數競賽她也拒絕了。
比倫中學雖然希望她憑此大放光芒, 奈何她不參賽, 也不敢逼她，隻得作罷。
辦公室的門敲響，俞毅行道：“請進。”
三十出頭的人事部經理呈上一本名單，“這是上個月聯係的專家, 兩百七十六人隻有三十一人同意。”願意辭去現有工作，跳槽入職華星。
“好。按計劃妥當安排，有特殊情況告訴我。”俞毅行正色道。
“是。”人事部經理聽從，接著詳述部分問題，兩人展開商討。
俞榮兒旁聽全程，人事部經理習以為常。
二十分鐘後人事部經理離去。
思維從工作中抽回，俞毅行欲繼續先前的話題。
麵對一臉堅毅的俞榮兒，他揉揉眉心，無奈道：“希望你以後不會怪我。”低沉的嗓音滄桑。
是他把她領上拔苗助長的路。
“我能責怪的人隻有我，一切都是我自己選擇的。”俞榮兒無動於衷的模樣。
俞毅行凝視她，兩秒後，出於不自覺狀態歎一口長氣。
俞榮兒忽然道：“我給你提一個建議？”
“你說。”俞毅行點頭。
“你可以去看一下媽媽。”太過陌生的名詞，以至於俞榮兒吐出時內心毫無波瀾。
室內猛然墜入沉寂。
俞毅行啟唇，嘴唇囁嚅發不出聲，他的眼神脆弱了。
“一個人去，或者我們陪你都可以。”俞榮兒視線越過俞毅行，直視他身後牆上的壁畫。
她都懂。
她在體諒他念妻成疾。
俞毅行眼角微紅，雙手輕微顫抖打開報紙，努力平淡道：“我會考慮的，你有事去忙吧。”
聽出俞毅行想要獨處的借口，俞榮兒利落點頭，回到自己桌前拿起簿子和筆出門。
俞榮兒走後，報紙從俞毅行手中滑落。
目光遙遠悲涼。
…………
對於比倫中學高一學生來說，俞榮兒就是曇花，匆匆一現便從眼前消失。
期末考試結束，學校安排最後兩天課程講解試卷。
同樣的話幾乎在各班各科老師嘴裡說出，“三班的俞榮兒考滿分，整張試卷無懈可擊……”
第一耳聽還好，第二第三次，甚至整整兩天都是這樣子的話，俞榮兒成了恐怖的存在。
怎麼會不出錯呢？就算全準確，文科帶有主觀性的回答老師也能一分不扣？
尤其是三班的家夥們說俞榮兒幾乎沒上過課！
怪物！
項陽宏、陳旭卓則見怪不怪，他們第一次期末考試排名並不優秀。
不過兩家家長知足了，沒有給予壓力。
高一第一學期徹底結束後，項陽宏提議三人聚餐一次，俞榮兒因日程太緊推拒，最終隻有項陽宏和陳旭卓會師。
項陽宏依舊喋喋不休，高談論闊他這一學期感悟、寒假打算、以及新年目標。
“喂，發呆了？想什麼？”舊友一動不動，項陽宏有義務拍醒他。
他一巴掌拍向陳旭卓肩頭。
本來就是為了聊天湊一起，怎麼可以就他一個人講話呢！
“哦，沒什麼，你繼續說。”陳旭卓回神，端起麵前的水，握在手心裡取暖。
“我這學期長高五厘米，我媽嚇一跳，哈哈，你呢？”項陽宏一下課就和同學打籃球，晚上睡覺腳都在抽抽，再加上飲食到位，不長個背叛老項家基因了。
“沒注意，但應該沒你多。”陳旭卓嘴角微彎。
“也不知道俞榮兒怎樣，沒和她在一個班，今天又不來，我都見不著‘他’了。”項陽宏幾分憤慨。
“你們的烤串好了，還要點喊我一聲就好。”老板端著盤子過來，肉香飄溢空中。
“好勒——”項陽宏爽快道。
長手徑直抓過最上麵一串肉，疊堆在最上層沾到的辣椒也最多，項陽宏要吃的就是這辣味。
食物也堵不住他的嘴，極其坦率道：“就算俞榮兒現在來了，我也不敢稱兄弟了。
“‘他’在我班是個傳奇。”他比大拇指。
何止望其項背，是望塵莫及。
陳旭卓笑笑沒說話，握杯子的手指尖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