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章(1 / 2)

要是有金鳶峰的門生見到了全過程,一定會十分疑惑,為什麼這種明明用兩條腿就可以走到的地方,薛師兄偏偏要耗費靈力,禦劍飛上來。

飛上來也就罷了。關鍵是,他們從未見過,薛師兄的禦劍技術,會大失水準到這種程度,時而如同脫韁的野狗在狂飆,時而如同打瞌睡的烏龜在慢爬,時而向著高處仿佛要直入雲霄,時而又跟漏氣了一樣緩緩降下來,實在是教人歎為觀止!

……

薛策平穩地降落在了地上,瞥了一眼懷裡的人。

這一路上,她都跟一隻鵪鶉似的,仿佛恨不得整個人都爬到他的身上,甚至鑽進他的身體裡,捂得他的銀甲都蒸上一層霧氣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他身上,根本分不了神去想彆的。

這種明擺著就是在欺負人的舉動,簡直就和那些流著鼻涕缺了門牙的小屁孩故意捉弄和嚇唬女孩子一樣,譬如捉一條蟲子去嚇唬女孩子,讓對方尖叫著跑開,回過味之後,再惱羞成怒地反過來追著自己打的樂此不疲的遊戲。任誰看了,都會點評一句——幼稚,惡劣。

連薛策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如果這麼做的是彆人,他也會嗤之以鼻,道一聲“無聊”。

無奈,當局者迷。薛策現在不僅理直氣壯,毫無羞愧之意,還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這個惡霸又幼稚的舉動,和那些長了小豁牙的小屁頭沒什麼差彆。

看到她摟著自己的那兩條手臂,他幾不可見地微微挑了挑眉,覺得自己從剛才開始,就悶得快要憋死的心情,一下子就快慰了很多。

就應該這樣才對。

落地了好一會兒,戚斐才發現已經到了目的地了,立即跳開了兩步,惱怒地瞪了他一眼。

這家夥,禦劍禦得跟喝了假酒似的,說不是故意的都沒人信。

這麼反常又幼稚,他莫不會是吃醋了吧?因為不滿她和戎瀾抱在一起,可又沒有立場去說什麼,於是,就在彆的地方找回場子。就跟那些想要女孩子親親抱抱,卻礙於麵子說不出口,於是,將女孩子帶進遊樂場的鬼屋,等著對方尖叫著投懷送抱的騷操作一樣……

戚斐:“……”

不對不對。薛策在原文裡,走的不是心機路線。應該還是她想多了吧……

結界就在眼前了。薛策抬手,在她額上結了一個法印。戚斐的額頭燙了一下,抬手觸碰了一下結界,這回果然可以暢通無阻地進去了。

待會兒,也不知道要怎麼勸那位竹馬兄弟回去。勸他回去,其實就等於要和他分手了。

戚斐歎了一聲,一邊在心裡組織著語言,一邊穿過了拱門。走了幾步,她忽然發現,薛策也板著臉跟著她走了進來,一臉理所當然地要旁聽的樣子,便停住了腳步,疑惑地道:“你怎麼跟我進來啦?”

薛策哼了一聲:“你們說的話,我不能聽嗎?”

一直老老實實的明光,卻在這時慢慢地支起了身子,勾住了他的衣裳,往前往金鳶峰的峰頂的那條路的方向扯去。

“你們剛剛才衝突過,這時見麵,我怕你們會起矛盾呀。”戚斐心說分手現場有什麼好聽的,見到明光的動作,靈機一動:“何況,你還有要事吧?你看,明光都在催你回去了。”

上次也是,從戰場回來後,按照規矩,薛策是要去與季天沅開會的。所以,他應該隻是被臨時差遣了一下,不能久留,馬上就要回去了。

薛策看了一眼明光,遲疑了一下,才仿佛有些不情願,說:“我走了。”

“快去吧,我自己知道回去的路。”戚斐笑眯眯地招手,目送著他離開後,揉了揉臉頰,做了一會兒心理建設,才走到了儘頭的那間屋子前,敲了敲門扉。

“吱呀”一聲,門開了。

屋子裡沒有點燈,開著一扇窗。

戎瀾和她當初一樣,被仙索吸走了太多靈力,所以沒什麼精神。腳踝上被明光灼傷的地方,已經被處理過了。

戚斐進去的時候,見到他坐在床上,望著窗戶發呆。一聽見聲音,便驟然看了過來,一雙虎目亮了起來,就想掀被子下床:“斐斐!”

戚斐趕緊製止了傷號的動作,自己拉過一張凳子,在床邊坐下了。

戎瀾心潮澎湃地抓住了她的手,眼睛根本不舍得離開她:“斐斐,我就知道你一定還活著,現在終於找到你了。”

雖然能理解他的心情,可戚斐還是覺得被他摸臉相當彆扭,不著痕跡地躲了躲,主動道:“你現在身體沒事了吧?”

她要主動發話,掌握話題的走向。

戎瀾忙道:“力氣還沒恢複,腿上也被灼傷了,不過不礙事,就是有點痛而已,很快會恢複了,你彆擔心。

“下次不要那麼魯莽了,這裡可是崇天閣,下一次,你可就沒那麼走運,可以活著見到我了。”

戎瀾用兩隻大手,包住了她的雙手,仿佛理應如此,不假思索地說:“不會有下次了。等我能下地了,我們就一起回東嶽吧。”

“……戎瀾,我有件事要跟你說。”戚斐將手慢慢地抽了出來,改為放在他的手臂上,穩了穩他:“我不能跟你回東嶽了。”

戎瀾一怔,語氣忽然有些咄咄逼人了:“為什麼?是不是他們威脅你了?你方才不是說,他們對你不錯的麼?”

“羯人派我偷了崇天閣的一個叫做青玉心的仙器。這個仙器,現在已經和我融為一體了,崇天閣眼下找不到可以將它從我體內分離、又讓我毫發無損的辦法,更不可能放我帶著這個仙器離開。所以,他們在等我自然死亡。”長痛不如短痛,戚斐一口氣說清楚了:“也就是說,我這輩子都要留在崇天閣了。”

戎瀾怔住了,隨即堅定地說:“如果你不能走,那我也留下,就在這裡陪你。”

戚斐頭疼地說:“戎瀾,首先,崇天閣是不會留下一隻與他們毫無關係的妖獸的。再加上,秋獵在即,你留在這裡,很容易會被人當成是出逃的妖獸。”

“……那怎麼辦?”

“我就直說了吧。我身懷仙器,不能離開崇天閣,所以……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履行和你成親的約定了。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世界上還有很多好姑娘。”

話一說完,他們之間,便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沉默之中。

忽然,戚斐的臉色一變,感覺自己的手被他握住了,還捏得極疼。

“……斐斐,你被他們關得太久了,都忘了應該反抗。”戎瀾看著她,緩緩地說,似乎剛才的火氣,一下子從他身上消失了,神色變得很平靜,話氣中,卻幽幽地透出了一種不允許任何人辯駁的執拗:“我們說好了,這輩子都要一直在一起的。誰都不能分開我們,誰都不可以。”

戚斐與他那雙深黑的、望不見底的眼對視著,忽然間,微微一顫,有了一種輕微的毛骨悚然的害怕的感覺。

不知為何,她忽然有些後悔剛才沒讓薛策在外麵等她。

原主與戎瀾的感情細節,她不清楚,甜蜜不甜蜜也無法感同身受。對於她來說,這就隻是一個陌生男人而已。

“沒人想故意毀諾,因為許下承諾的時候,我們誰也沒猜到未來啊。所以……”手被他捏得越來越疼了,戚斐忍無可忍,使勁抽了抽,卻抽不出來:“你捏得我的手好疼!”

她的手總算被鬆開了。可下一瞬,身體又一次,被他緊緊地抱住了。

戚斐心裡隻感覺到了抗拒和恐慌,窒息地掙動了一下,便聽見了戎瀾在她的頭頂,一字一頓地說:“我知道你在害怕他們。斐斐,你彆怕,我不會走的,沒人可以分開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