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2 / 2)

哥哥的白月光 一礫沙 8234 字 4個月前

信王邊飲酒邊眯眼看她,突然明白為什麼顧遠蕭對這個妹妹如此寵愛,她就像獨自開在水中的青蓮,明明可以妖豔張揚,卻默默收著朵兒,不作態、不顯擺,靜靜坐在那兒,就總能讓身邊的人感覺舒心自在,

顧遠蕭原本在宮中喝得就有些醉,這時被信王有意無意地又灌幾杯,便覺得十分上頭,臉頰微紅,手肘撐在桌上輕按著額頭,將眉心擰的緊緊。

顧雙華見他臉色可怕,忙走過來擔憂地問:“大哥,你很不舒服嗎?”

顧遠蕭抬頭想安撫她兩句,可麵前的景物都被攪成一團,連她的臉也看不清,令他十分焦躁,放在桌案上的手指用力屈起,整個人都散發出戾氣。

信王生怕他待會發酒瘋把桌子給掀了,忙對顧雙華道:“裡間有床榻,你扶他過去歇一下吧。”

顧雙華去將哥哥扶起,可顧遠蕭醉的不輕,隻將半邊身子靠著她,她就有點不會走路了。

幸好那床榻就在隔間,顧雙華滿頭大汗地將人給扶進去,可扶他躺下時實在沒了力氣,手上勁兒一鬆,顧遠蕭身子就歪歪斜斜往下倒,後腦重重給撞到了瓷枕上。

顧雙華嚇了一跳,忙俯身下去,用快哭出來的語調問:“哥哥,你怎麼樣,沒撞疼吧?”

顧遠蕭倒沒覺得多疼,隻是腦中越發暈乎,再凝起目光時,發現她的臉離自己極近,眼角染一絲酡紅,濃黑的羽睫微顫,杏眸裡仿佛盈著一汪清泉,未束起的青絲帶著玫瑰頭油的香氣,飄飄散散,掉落到他的眉上、眼上、唇間……

他眯了眯眼,突然伸手按住她的後頸,拇指不輕不重地在那嫩豆腐似的肌膚上摩挲,鼻息有些灼熱,啞聲問:“今年多大了?”

顧雙華覺得哥哥這醉態太可怕,嚇得舌頭都不太利索,道:“下……下個月及笄。”

顧遠蕭微皺了下眉,喉結滾了滾,然後總算鬆了手上的力道,翻身過去對著牆,按著額角道:“還不是時候,不是時候……”

顧雙華按了按亂跳的心口,也不知他所說的“不到時候”究竟什麼意思。

但她總覺得喝醉了的哥哥和以往矜貴清冷的模樣很不同,活像要把她吃了一般,於是趁他鼻息漸沉之時,趕緊提著裙擺溜了出去。

可躲了頭狼,外麵還坐著隻狐狸。

信王見她出來,笑眯眯攬了隻酒杯過來,斟滿了遞過去,道:“既然你哥哥醉了,就由三小姐陪本王喝杯酒吧。”

顧雙華嚇得連連擺手:“我不會喝酒。”

信王一瞪眼,故意板起臉孔嚇唬她:“本王親自給你斟的酒,你竟不喝嗎!”

果然小姑娘不經嚇,一臉為難,拎著杯子閉眼輕抿了口。

出乎她的意料,這酒的味道雖有些辣,但喝下去血是燙的,暈乎乎,勾著她壓抑多年的那些情緒,一股腦地往外翻滾。

信王觀察她的神色,不禁撫掌大笑:“看來三小姐酒量應該不錯,來來來,把這杯喝光,本王再給你斟。”

顧雙華端著杯子,又再輕啜一口,然後同信王軟聲商量道:“雙華真的不會喝酒,就陪王爺將這杯喝完好不好。”

信王被她嬌嬌嫩嫩的腔調一戳,心都酥了一半,那股浪勁兒上來卻無處發泄,便用銀箸敲著桌案道:“三小姐賞臉陪本王飲酒,本王就來唱一段給你助興如何?”

顧雙華捏著酒杯眨眼,她大概是真醉了,什麼時候能有這種麵子,讓信王給她唱戲助興。

可信王說唱就唱,無需西皮二黃,張口就是一段《貴妃醉酒》: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冷落在廣寒宮,啊廣寒宮。玉石橋斜倚把欄杆靠,鴛鴦來戲水。

他不但唱,還唱的是旦角,煞有介事地尖著嗓子,唱的荒腔走板,卻不妨礙他勾著小指,朝座兒拋媚眼。

顧雙華瞪著眼灌了半杯酒下去,這時頭暈腦脹,膽子卻變大,實在沒忍住大聲笑了出來。

信王見佳人開心,唱的越發起勁,將桌案如鑼鼓般敲得當當作響。兩人都未發覺,背後的紗簾上,正投下一個高大的黑影……

顧雙華陪信王胡鬨一陣,手裡的酒杯可是真空了,這時候她開始覺得自己玩的有點過了,漸漸清醒過來時,便覺得四肢發軟,胃也翻騰,生怕在信王麵前失禮,忙站起道:“王爺,雙華先告退一會兒。”

她匆匆繞到屋外的一個角落,麵對著粼粼湖水,抱膝蹲著壓抑著胃裡的不適,冷汗流了一陣,才總算恢複些清明。

抬起頭,發現今晚的月亮被厚厚的雲層遮住,這裡沒有掛燈籠,四周都是黑茫茫一片,而隔岸卻是飛花流雲,繁華人世。

許是因為方才喝得那杯酒,她突然覺得鼻子一陣發酸,差點就要落下淚來。

眼前一切,不正是她從小所在的處境,不知來處,不知去處,如這湖中孤島,遠遠隔著熱鬨,注定漂泊無依。

她抱緊膝蓋,肩頭微微聳動,然後低頭抹了把眼淚,突然聽見身後有響動,嚇得猛地一個激靈,然後才反應過來,這地方十分僻靜,隻有他們方才那間廂房才能通過來。

四周太黑,她看不清來人的臉,身形也是恍惚難辨,可哥哥既然還在內間沉睡,想必就是信王來喊她回去。

忙吸了吸鼻子站起,正要喊一聲王爺,那人卻大步上前,手臂霸道地攬上她的腰,將她抵在背後牆壁上,低頭壓上她的唇。

那張唇滾燙濕潤,好像還微微發著顫,柔柔壓著她的,小心翼翼地摩挲、吸吮,粗重的鼻息與她混在一處,在夜色中開出一片綺靡。

顧雙華像被抽了魂兒的布偶,呆了、傻了,整個背脊都竄著麻意,直到那人身上濃濃的酒味衝進鼻翼,才勉強拾回不知流落何方的魂兒,努力將那人推開一些,顫聲道:“王爺,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她記得方才曾撞見信王和一個婢女親熱調笑,可能是現在喝的多了些,把自己當成了那個婢女。

這是她在混亂中唯一能想出的解釋。

她喊出這句話,便感覺鉗住她腰肢的大掌一抖,然後那人放開她,熱切變成冷硬,轉身大步往回走去。

顧雙華大口喘著氣,臉紅心跳地撫著唇上殘留的熱意,仿佛做了一個飄渺的夢。

可正是這夢,為方才淒楚孤寂的心境,平添了一層旖旎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