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聶采(2)(捉蟲)(1 / 2)

訓導法則 涼蟬 11952 字 5個月前

天竺鼠聽不懂——或者假裝聽不懂沈春瀾的責備, 小黑眼珠盯著沈春瀾, 嘴巴一動一動, 咀嚼著不存在的東西。

它不動不鬨的時候, 看起來挺可愛也挺無辜。沈春瀾滿腔鬱悶沒地方發泄, 轉而瞪著地麵上的黑曼巴蛇:“你又來乾啥?”

在宿舍裡看到黑曼巴蛇, 讓沈春瀾頓時回憶起第一次在此處與黑曼巴蛇的會麵, 令人麵紅耳熱。他拎起黑曼巴蛇:“再見了小同誌。”

才剛推開窗,小蛇忽然尾巴一擺, 纏上了他的手腕,蛇腦袋搭在他虎口上, 蹭來蹭去。

沈春瀾:“……”

這明顯是從天竺鼠那裡學來的動作!

沈春瀾把手伸出窗外抖了半天,小蛇愣是沒有掉下去, 反而越纏越緊, 小腦袋微微昂起, 看著沈春瀾。

沈春瀾:“你怎麼了?”

小蛇又依偎著他手指磨蹭,很依戀似的。

沈春瀾沒轍了, 隻好收回手關好窗。小蛇意識到沒了威脅, 理應立刻溜下來,畢竟天竺鼠正舉著兩顆榛子眼巴巴看著它,要給它表演洋氣的大秧歌。

但小蛇仍舊沒有離開沈春瀾的手腕。仿佛是這體溫令它感到溫暖和安全似的,它依偎得更親密了,蛇尾巴縮起來一點兒, 然後沿著沈春瀾睡衣的袖子, 貼著他手肘的皮膚往衣服裡鑽。

冰涼的蛇鱗讓沈春瀾有一霎的不適。但他感覺到小蛇的不愉快, 沒有立刻扔開它,反而摸了摸它的小腦袋:“不開心就看大屁股鼠跳舞啊。”

此時的男生宿舍317裡,黃金蟒正被眾人團團圍著。

周是非趴在床邊:“十二點都過了,回去吧回去吧。你們仨明天不是還要參加6000米障礙跑嗎?”

樓上405宿舍的萬裡、龍遊和王文思嘿嘿地笑,手在黃金蟒光滑的鱗片上摸個沒完。

唐楹把“黃金蟒是財神,摸了就能發財”的瞎話告訴王文思,王文思立刻信了,並且在宿舍散布開來。於是當天晚上眾人就趕到了317宿舍沾財氣。

饒星海本來不想在除了宿舍之外的人麵前釋放黃金蟒,但今日與王文思一起比賽,兩人之間仿佛也築起了友情的地基,王文思更是直接把自己的小熊貓亮在饒星海麵前:“互摸,恁麼樣?”

小熊貓緊張壞了,大尾巴瘋狂甩動,短手捂住大臉。

饒星海:“你這樣舉,我看到它蛋了。”

小熊貓立刻翹起尾巴擋住蛋蛋。

王文思:“好啊饒星海,你看我家弟弟蛋蛋!我也要看你那財神蛇的蛋蛋。”

周是非:“王文思,萬裡,你倆身家萬貫,沒必要摸蛇吧?”

萬裡:“誰會嫌錢多啊?”

他釋放白枕鶴,熱情示意饒星海看白枕鶴表演。白枕鶴揮動翅膀,開始在饒星海床頭搔首弄姿跳起踢踏舞。

饒星海:“……”

龍遊:“你要看我的精神體嗎?雖然是四腳蛇,但它會飛……”

饒星海:“不必了。”

他最後是被迫無奈才釋放黃金蟒。黑曼巴蛇循例出現在他床上,在無數書本的夾縫裡偷看黃金蟒被眾人圍著摸個不停。大蛇一臉忍耐表情,小蛇則一臉豔羨。

最後饒星海看不下去,抱著小蛇摸了幾下,讓它出門去找天竺鼠戳屁股。

陽得意趴在床上一臉□□看小電影,他舉著手機,躺下的位置正好讓手機屏幕對著正奮筆疾書入黨申請書的周是非。周是非煩極了,忍不住隔著蚊帳踹他:“你能不能換個方向?或者回你床上看,怎麼總占屈舞的床……我都看到你手機上播的東西了。”

陽得意:“我床上東西多,躺得不舒服……哎耶,班長,你壞了,不好好寫申請,偷看我小黃片兒。”

周是非:“又是擼吧上認識的人發給你的?”

陽得意:“是啊,不過看多了也挺無聊的,沒有實踐機會。”

周是非:“一定要東北虎哨兵?”

陽得意:“必須。”

“說不定我們學校裡的東北虎哨兵不玩lube,你在lube找不到。”周是非一邊寫一邊說,床上小書桌嘎吱作響,“校運會上我見到好幾個東北虎的哨兵,你不去湊湊熱鬨?”

“長得不帥。”陽得意換了個畫麵更複雜的小片兒,“至少吧,得有饒星海這樣的素質,才能勉強打動我。”

地上正rua黃金蟒的三個人抬頭:“你要求可真高。”

陽得意忽然翻了個身,滿臉興奮。他耳機被扯掉了,亂七八糟的聲音忽然充斥了整個宿舍。手忙腳亂暫停之後,他輕咳一聲,像是發表什麼重要發現似的:“我知道沈老師也玩lube。”

反應最大的是對麵床鋪的饒星海:“真的?”

“我猜的。有一次我在沈老師辦公室裡玩這個,有信息音出來,沈老師當時就抬起了頭。我覺得奇怪,就主動介紹這軟件給他,但他說沒興趣。”

饒星海又躺了回去:“這算什麼證據。”

但他心裡卻不是這樣想的。攥著手機在床上打了幾個滾,他聽見洗完澡出來的屈舞又在罵陽得意胡亂躺床,宿舍裡聲音嘈雜,他打開Lube,給那個特彆關注自己頭像的向導發了個信息。

【你精神體是什麼?】

沈春瀾收到信息時,正側躺在床上,看天竺鼠在床頭櫃上賣力地給黑曼巴蛇表演啦啦操。

黑曼巴蛇蜷縮在他枕頭邊,蛇尾仍舊纏著他手腕不放,但正在輕輕打拍子,力度不強,像溫柔的撓癢癢。

它看起來比剛來的時候開心多了,小腦袋一伸一縮,等天竺鼠表演完擺出亮相標誌,它甩動蛇尾,準確接住滾落的兩個榛子,穩穩托回天竺鼠懷中。意猶未儘似的,它的尾巴在天竺鼠屁股上打了一下。

天竺鼠已經完全習慣它的冒犯,撿起榛子,又要跳舞。

“我的蒼天,你都跳了三遍……”沈春瀾忍不住了,“還遍遍都不一樣,明明是亂跳怎麼還怎麼興奮呢?”

他關了燈,天竺鼠陷入黑暗之中,隻好停下了伸展動作。榛子咕嘟嘟從床頭櫃滾落到地麵,天竺鼠已經蹦到了沈春瀾枕邊。

小蛇鑽進沈春瀾的被子,天竺鼠也鑽進沈春瀾的被子,趴在黑曼巴蛇身邊。

沈春瀾現在覺得,自己仿佛看著兩個崽崽睡覺的老母親。

“彆折騰我了,行不行?”他好聲好氣地勸說,“我明兒還要在6000米跑道邊上站崗,站大半天,很累的。睡覺,好不好?”

四顆黑豆般的眼睛盯著他,窗外漏進來的燈光照亮了毛絨絨和光亮亮的腦袋。沈春瀾見這倆小東西沒反應,權當它們答應,立刻大被蓋頭,閉眼就睡。

天竺鼠和黑曼巴蛇也不敢動彈了,在被裡小幅度地蠕動,偶爾蹭一下對方。

漸漸地,黑曼巴蛇的形跡開始變得模糊。濃濁的煙氣從它身上竄起,越來越多,越過天竺鼠的身體,飄向了窗縫。

煙氣與天竺鼠本身的霧氣糾纏在一起,像是無法分離。

沈春瀾的夢裡有了一點兒新的東西。

他看到自己站在一個古怪的場所之中,正在哭。

大房間裡有無數張床鋪,他很矮很小,床鋪卻顯得很高很寬。許多小孩子站在他對麵,全都觀看他表演擦眼睛哭泣的節目。

有成年人從門口匆匆走入,滿臉驚訝:“怎麼了?又打架?”

“饒星海欺負人!”有小孩子尖叫,“他又說自己有蛇,他嚇我們,要搶我們的玩具!”

“不是你們的玩具!不是!”

沈春瀾聽見自己哭著大喊,幾乎喘不過氣來,時刻就要厥過去似的:“是我的玩具!那個是我的!是你買給我的……”

他手裡的卡車隻剩一個車頭,另外半邊在彆的孩子手裡。

“玩具都是大家的。”那孩子有些怯怯,“我的也可以給你玩。”

沈春瀾聽到自己再次大哭起來,伸手抱著正衝自己彎下腰的中年婦人:“是饒媽媽給我的生日禮物,是我的玩具……”

“好好好,乖。”婦人擦了他臉上的淚,輕聲安慰,“無論是誰的玩具,我們都要懂得分享,對不對?”

“……不對……不對!”孩子哭著喊,“我想要隻屬於我的玩具!”

沈春瀾第二天醒來之後,才慢慢回憶起這夢的些許殘片。那是饒星海的記憶,他在小小的饒星海的身體裡,窺見了一些眼淚和爭執。

是因為黑曼巴蛇來過嗎?沈春瀾迷惑不解。

但他直到站在6000米障礙跑的跑道邊上值班,都沒能忘記夢中倉皇大哭的小孩子。

饒星海小時候,甚至沒有一個隻專屬自己的玩具。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參與著身旁幾個老師的談話,數人值班的地點是校外的馬路,現在6000米障礙長跑剛剛開賽,學生們還沒能出現在路麵上。

6000米障礙長跑分校內和校外兩個部分,校內距離共2000米,要先圍繞著800米跑道繞行五圈,然後沿校道離開校園,進入校外跑道區。

校外跑道區完整環繞整個新希望校區,中間會設置多達8個障礙點,每個障礙點都可能需要哨兵或向導與自己的精神體配合通過。

在有些時候,選手甚至必須要跟彆人協同合作,才能順利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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