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軌道感興趣的人很多, 武皇後可以直接提,其他人卻是隻有旁敲側擊的份,有人想要自個也跟著搞條軌道, 就算不給彆人用,自家用的話, 從長遠來算,也是比較劃算的。些人不是沒想過自個搞,甚至還有些家族曆史比較悠久的, 不知道從什麼故紙堆裡麵找出了秦朝時候的記錄,秦朝那會兒為了提升運力, 也是使用過軌道的, 不過用的是木軌。但是他們搞出來的鐵軌總是會有各種問題,白白花了大筆錢, 最後發現都是白搭。
可惜的是, 李悅一直到正旦大宴之前,都留在驪山,除了有限的幾個人能在驪山見到他之外,其他人一概彆想看見。
李悅也是為了躲麻煩,倒不是他惹不起, 實在是多事不如少事。尤其在接到了長孫家的帖子之後, 他更是不樂意出門了, 長孫無忌如今頗有些天要使其亡,必先使其狂的意思。褚遂良當初因為堅決反對武皇後的緣故, 都已經被貶黜出去了。在古時候, 皇帝想要折騰一位官員,隻要他肯放下麵子,那麼其實很簡單。那就是一個勁地給他換地方就行。就像是宋朝那會兒, 好些個名臣都是死在地方上的,你要是仔細看下他們的履曆,就會發現,很大一部分到了生命的最後幾年,都有些顛沛流離的意思,個地方還沒坐熱,調職的旨意就又來了,總之,不是在貶謫,就是在被貶謫的路上。在這個交通不方便,水土不服都能病死人的時代,年輕點的人或許還扛得住,年紀大一點的,沒幾個能受得了的。
彆看褚遂良似乎正兒八經發跡已經是貞觀中後期的事情了,實際上這位是開皇年間的人,年紀也很是不小了,兩年時間,他從潭州到桂州,潭州算算還是長江流域,桂州就直接是跑嶺南那邊去了,他這把老骨頭,能熬多久,還真是個未知數。
長孫無忌點也沒意識到他能繼續做自己的太尉已經是李治對他的寬容,褚遂良跟他雖說是一黨,實際上,褚遂良也是個石頭樣的臭脾氣,很多時候跟長孫無忌意見也是不統的,褚遂良一走,原本一些他的黨羽也投靠了長孫無忌,長孫無忌愈發覺得自己大權在握,羽翼豐滿,做事愈發張揚起來。
說張揚那是誇他,實際上他就是有些不著調,按照李治的意思,那就是舅舅年紀大了,做事愈發糊塗起來,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心裡頭都沒數。
像是這次,長孫無忌眼熱鐵軌的事情,彆人最多就是想要分杯羹,長孫無忌卻是恨不得直接將鍋都端走。李悅自覺沒必要跟長孫無忌現在就死磕,因此,他乾脆就躲到了驪山,長孫無忌再囂張,也不能跑到驪山來威脅他。
新城公主卻有些尷尬,因為之前的事情,新城公主如今對長孫家的動向也比較關心,長孫無忌的打算,或者說是長孫家的打算,新城公主很快也知道了。即便是長孫詮對新城公主非常體貼,新城公主也覺得有些無顏麵對兄弟了。她勸過長孫詮,長孫家如今已經是位極人臣,煊赫至極,如果僅僅是想要在冶鐵上頭分享一點利益,這倒是無可厚非,新城公主覺得就算是沒有自己的麵子,長孫無忌好好跟李治說,李治未必不答應。但是,長孫家如今卻是想要撇開其他人,吃獨食,那麼,誰會樂意呢?
但是很多時候,並非大家不明白這裡頭的風險,而是其中的利益太大,大到大家不願意看到其中蘊藏的危險。尤其,長孫無忌這麼多年來的操作也讓大家對他非常有信心。當年長孫皇後在的時候,長孫無忌其實還算是小心,但那個時候,長孫家做事就已經有些出格了。不過,他們是外戚,李世民跟長孫皇後帝後情深,長孫皇後多年來不知道積累了多少善緣,朝堂上不少官員都得到過長孫皇後的人情,光是魏征,要不是好幾次長孫皇後勸諫,脾氣上來了的李世民未必能讓他活到壽終正寢。或者說,若是長孫皇後還活著,魏征也不至於落到差點被鞭屍的地步。等到長孫皇後去世之後,長孫無忌卻是水漲船高,李世民要給兒子鋪路,對長孫無忌隻有更加器重的,而那個時候,朝堂上大多數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儲位之爭上,那時候隻要不牽扯到這事,其他事情都算不得什麼。而搞到最後,儲位還是落在長孫皇後的血脈上,這愈發讓長孫家囂張起來。很多人覺得這不是因為李世民看重禮法,覺得嫡子繼承權優先,反而是覺得李世民看重長孫家的影響力。
開玩笑,李世民是在乎這些事情的人嗎?長孫家要不是長孫無忌早早攀上了李家,他們家早就沒落了。畢竟,曾經度壓得突厥都有些喘不過氣來的長孫晟去世之後,長孫家其實並沒有真正拿得出手的人才。長孫無忌論起軍事或者是治政方麵的才能,也不是特彆出挑,他能出頭,也是有著各種機緣巧合的地方。李世民在乎的是他與長孫皇後之間的情誼,畢竟,若非李治登基,那麼,其他庶子登基的話,幾個嫡子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說不定連血脈也未必能夠留下,反而是李治登基,勉強算得上是兩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