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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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班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往日阮惜仗著自己表哥楊木的名字作威作福慣了,誰都不懼。
如果說剛才事情突然,有些人還未及聯想到楊木為誰出頭。
那此刻應長樂的發聲,無疑是為喬卿久在與阮惜對峙。
阮惜欺負外班女孩子的事,班級裡早有人看不順眼,卻因為與外班人不熟,沒資格可以出頭。
但現如今事發在喬卿久頭上,就誰也沒辦法當成無事發生過了。
“我跟你出去。”阮惜咬唇,顫抖講。
“不必了。”應長樂勾手取過蕭恕椅子上拿袋情書,垂眸開始翻動,兩指夾起封粉紅色晃了晃,感慨道,“啊,找到了。”
阮惜氣衝衝地從前排大步走向後排,就在她快到應長樂旁邊時,被人截住。
遲辰搬椅子,自己橫在兩排過道中間,堵上了阮惜接近應長樂的路。
雙手抱臂冷漠的看著她,“想從此路過,留下買路錢。”
而陳毅配合的堵上了另一條過道的路,再遠目,出現了令人驚訝的一幕。
從來一心隻讀聖賢書,性子軟的誰都可以拿捏的學習委員洛今,正在挪動自己的椅子。
阮惜現在的成績注定不可能留在二班,最多不過半個月,期末考試結束就她就該滾出去了。
牆不必到,眾人就先開始推了。
如若阮惜有智商,動腦子稍加思索就會想起,匿名情書不會在外皮署名。
那麼應長樂怎麼可能找得到?
不過是阮惜自己做賊心虛而已。
“ok。”應長樂把取出的情書塞回塑料口袋裡,再次掛到蕭恕座位的掛鉤上。
她抬眼,桃花眼微睞,這長相太明豔,即便不開口氣場也壓人一頭。
“既然事的確是你做的,那我們先說好。”應長樂冷聲講,“今天喬卿久如果沒事,我當你是路人甲,她要是有事,我應長樂一定會讓你加倍奉還,麻煩你以後少做那些惡心人的破事。”
從前阮惜的小群體裡有不少人討論過,像應長樂這種性格跟長相的人,理應是個大姐頭,可偏偏她處事非常守規矩,巨反差,白瞎了那張濃顏的臉,浪費。
直
到現在阮惜才明白,她們對應長樂的誤解究竟有多深重。
應長樂這人不做事則已,開口連退路都不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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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務處裡楊木終於在義莊的監督下收拾好地板,理直氣壯的舉報,“主任他倆早戀,喬卿久還讓蕭恕用刀捅我。”
“早戀個屁,喬卿久是人家蕭恕的妹妹,你連人家一起罵了。”莊義揉動生疼的太陽穴回。
楊木驚訝回,“主任這你都信,他們肯定是騙你的啊。”
話音剛落,教務處門響三聲。
蕭馳西裝革履,推門而入,因為蕭恕擋住了喬卿久,邊張望,邊急切地問蕭恕,“久久沒受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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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斜落在蕭恕身上,為他籠鍍了層微薄的金光。
少年脊背挺得很直,似是廣袤沙漠裡的孤傲的小白楊,眼皮半掀,狹長的眸像是靜水深潭,映著周遭一切景物。
長沙發把手寬大,喬卿久臥在沙發裡,又被蕭恕擋住。
從蕭馳窺過來的角度看,的確難掃到少女嬌小的身影。
喬卿久扶著把手探出頭,明眸靈動,莞爾一笑,對蕭馳甜軟道,“沒有沒有,我沒事,哥哥護著我呢,您放心吧。”
她實在太聰明了,她喊蕭馳爸爸會讓蕭馳困頓無措,所以直接稱呼蕭恕哥哥,令旁人誤解。
站在蕭馳立場,喬卿久理所應當的喊蕭恕這句哥哥。
楊木驚恐萬狀地晃了下身型。
李念站起來,衝蕭馳微點頭,伸出手,“您好,我是二班班主任,李念。”
“我見過你。”蕭馳禮貌的伸出手,同李念輕握,即刻鬆開,“如心朋友?”
李念肯定,“叔叔好記性。”
“應該的,都是為了孩子。”蕭馳寒暄著,越過楊木的豬頭臉直接看向莊義。
蕭恕的顏值得有六成繼承了父親蕭馳,蕭馳人到中年仍風度不減,英挺逼人,加之一身純黑西裝,氣場十足。
莊義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
“莊主任好啊。”蕭馳笑得滿麵春風,話倒是單刀直入,“不知道我兩個孩子究竟犯了什麼錯?您直接跟我說就可以,遇事彆為難孩子。”
莊義其實很難開這個口,尤其是蕭馳方才跟李念提起蕭如心後,開腔變得更為困難。
人生無可奈何的事情諸多。
莊義也有孩子,他了解作為父輩能為了自己兒女做到如何。
你讓他怎麼跟一個失去了女兒父親講。
“你兒子蕭恕動手打了人,起因是因為有人罵他全家女人都死光了?”
“你女兒喬卿久遞刀,原因是有人罵了她死去的姐姐。”
殺人還不過頭點地呢。
中國人最講究死者為大這件事,說句難聽的,人沒了,做過的事皆可被原諒。
畢竟不原諒能如何,你追下黃泉去討嗎?
況且蕭如心做錯過什麼?蕭恕又做錯過什麼?
拒絕彆人的表白不是錯,平白無故被罵了全家,能心平氣和的隻有懦夫。
蕭馳蹙眉喊他,“莊主任?”
莊義回神,斟酌著措詞。
蕭馳生意場上摸爬滾打數年,察言觀色的本事如火純青,他在莊義的遲疑裡,恍若明白了些什麼東西。
喬卿久已然起身,沒有再坐下的意思,她端著茶杯乖巧的等在旁邊,並不打斷大人們交流,又隨時可以給蕭馳遞過來。
蕭恕隨意地靠在沙發把手上,長腿斜支,麵色凝重深沉。
“久久,你來說說發生究竟了什麼?”蕭馳偏頭。
喬卿久微怔,鹿眼水漾,求助般看向蕭恕,沒有馬上回蕭馳的問話。
而是在收到蕭恕的眼神信號後低下頭,可憐巴巴。
“她們都說不出口,還是我來講吧。”蕭恕無奈的笑了笑,低聲安撫道。
李念清亮的聲音打斷蕭恕,“讓我來吧。”
楊木大氣不敢出,他感覺自己的鼻血又流出來了,堵著的棉花球快被血浸透。
“起因是這位楊同學衝進二班為他某位表白被拒的朋友出頭,脫口辱罵蕭恕,字詞難聽,蕭恕動手打了他……具體多嚴重您直接看就可以了,喬卿久給蕭恕遞刀,所以三人全被請來了教導室。”李念言簡意賅的縷了事件大概。
聞言蕭馳的眉心緊皺,看著楊木高腫的臉,沉聲問,“有多難聽?”
李念深吸一口氣,大步走到莊主任桌前,按開了陳毅的手機錄音。
難聽的話從聽筒裡傳出來,直擊人心。
蕭馳伸手接過喬卿久手裡的茶杯,仰頭飲儘,拇指和食指轉著空杯,盯著莊主任語氣咄咄逼人問,“您找我來,是覺得我兒子蕭恕跟
我女兒喬卿久,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嗎?”
“到底是蕭恕動手不對、還是喬卿久給他哥哥遞刀不對,還是最開始罵人的不對啊!”蕭馳高聲質問著,“我難道把孩子交給學校培養,是讓學校教他們委曲求全的嗎,就該看著自己家人被問候,無動於衷、笑臉相迎才算對嗎?若是不能教好自己的孩子說人話、學會尊重,才是大錯特錯吧。”
若是仔細聽其實會發現蕭馳這段話裡不乏詭辯。
但蕭馳生意場上談判談的多,太明白如何搶占道德高地,繞死彆人的思路,加上他的語氣極快,一時莊義居然沒能抓住反駁的點。
喬卿久低著的頭未在抬起,全場沒有人比她還要矮了,否則應能抓住她唇角勾挑起的弧度。
人明顯是在憋著笑的,但表麵上看起來就是在垂頭喪氣地反省,裝的有模有樣。
“您說的對,我也不覺得蕭恕和喬卿久在這事上有錯。”李念再次幫腔,“魯迅先生講的好,勇者憤怒,抽刃向更強者;怯者憤怒,卻抽刃揮向更弱者。”
她看看蕭恕,又看看楊木,字正腔圓地繼續說,“如果蕭恕是沒有任何正當理由欺淩弱小,喬卿久助紂為虐,那我作為班主任,第一個抽他倆。可這位楊同學人高馬大,出口成臟,是我校升旗台讀檢討稿常客,這次明顯是借勢想要欺負人,沒欺負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