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0.與卿(2 / 2)

洛今凝視著應長樂,低聲問,“可以嗎?”

“可以。”應長樂肯定道,又再度確認,“那我講了?”

隨著洛今的點頭,應長樂緩緩開口。

禦姐音低啞,調子是冷的,卻總也涼不過喬卿久接下來聽到的事情。

“去年剛開學時候,有

一次我忘了拿手機,到家才發現,曲楚就開車送我回來拿了。當時高一已經走空了,高二和高三也開始自習了。我拿了手機路過女廁所時候,洛今衝出來撞到了我,她說了句抱歉就衝下樓了,書包拉鏈沒拉,掉了兩本書在地上。”

“我撿了書往教室走,想著給她放回去,再出來正好撞見楊木和阮惜從廁所出來,他們很大聲的討論,現在手裡有這種照片了,看以後洛今還敢不敢再糾纏江儘月了。”

“就是這樣,我自覺不是熱心人,更不喜歡管閒事,所以後來我看洛今沒有想捅出這件事的意思,就沒多說什麼。”

“畢竟我隻能代表我自己。”應長樂垂眸,纖長的手指把著手機轉了圈講,“被人欺負至此,這對我而言是要剛到底的事情,可對於洛今來說,或許當作沒發生,彆再提及是最好的選擇。”

陰風陣陣若利刃擦身而過,喬卿久眉頭緊皺,指甲掐著指腹不語。

絕大多數程度上來講,喬卿久都是團寵出身那種人,她這十來年在人際關係上總是順風順水的。

可畢竟不是人民幣,有人討厭是必然,然而討厭歸討厭,究竟能對她造成什麼傷害又是另一回事。

在陽光下待久了,被善意圍繞,險些忽略了背陰處滋生的惡。

曾幾何時喬卿久被不認識的爆.炸頭堵在這條巷子裡,她覺得自己解決了,然而後麵進來那人帶了刀。如果蕭恕當時沒出現呢?勝算又有幾成,會不會比洛今那時的處境要好。

因為沒有如果,所以連她自己都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多想。

在喬卿久的認知裡,這種因為自己喜歡誰,就以下作的方式針對喜歡這個人的其他女生,起碼不應該出現在一中。

從前聽應長樂說起那位暗戀江儘月的學姐如何,喬卿久隻是歎息,她同樣是理中客,不能為任何人做出決定。

但是喬卿久在這個瞬間恍然大悟,阮惜與楊木操場跑圈時候應長樂這種性子冷淡的人為什麼會特地過來看熱鬨;生日時洛今送的那份彆致小巧、具有許多功能的報警器又是何原因。

洛今明明在自己受到了傷害後選擇吞聲忍氣,卻屢次三番的幫著喬卿久和阮惜對峙,她是在竭儘全力的

保護其他人不要和自己一樣受傷。

“……”喬卿久詞窮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表達感謝太輕,安慰又顯得無用,索性跟著一齊沉默下來。

“沒事了,我已經沒事了,感覺阮惜他們也不敢發我的照片出來,發了我會和他們玩命的。倒是久久要小心,我感覺阮惜和楊木會負氣對你做不好的事情,才送你報警器的,之前還以為應應和你講過我的事,你知道呢。”洛今強顏歡笑,反過來寬慰講,“而且我今天離家出走,真的不是因為被拍了照片這事兒,完全是因為江儘月罷了。”

雲被風打散,彎月露了頭,然而巷子牆高深邃,未分得半分月色。

“我想給你們講講,我和江儘月的故事,阮惜拍了我照片,不過是個由頭而已,她到底不敢太過火,沒露點什麼的,內衣還在的。”洛今故作輕鬆,喬卿久和應長樂臉色凝重。

洛今的聲音輕,散在風裡,事情沉,壓的人喘不過氣。

“真的要講起來,又覺得沒什麼能說的大事了,無非是青梅竹馬,父母是世交好友,家住在對麵的俗套故事開頭。”

“我的名字還是和江儘月配套取的呢,據說我爸當初是個二愣子文藝青年,和我媽表白心跡,講今夜月色真美,覺得今月是很好的寓意,所以給我取名叫洛今。”

“然後我們開始長大了,同班好多年、同桌也好多年,從來都沒有分開過,一直一直一個班。全世界大概都能看出來我喜歡江儘月這件事了吧,隻有他本人不知道。”

喬卿久附和道,“是啊,我們都看出來了。”

應長樂則換了個角度,“江儘月大概也是真不知道。”

世上事哪裡容易分明白,從小的玩伴對你好,十幾年如一日下來,親厚的像是家人,會被覺得理所應當,哪天稍微差了些都會覺得難受。而突然冒出個陌生人對你好一點點,卻又會出於禮貌教養,覺得彆人沒義務對你好而心生感激。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罷了。

洛今仰頭給自己灌了口水,“我知道他是真不明白,他要是假不明白,我或許不會這樣難過了。”

“我其實是不太聰明的人,之前又生過場大病落了些學業,這些年為了

追上他的步調,我半口氣都不敢多喘,生怕不小心拉開了和他的差距,我一直、一直、一直努力的待在他旁邊,小尾巴似的寸步不離。”

“結果假期我們去補課班,有個女孩子站在講台上說喜歡他,他就多看那個女孩子幾眼,他很少會多看我的,哪怕我一直在他左側。我真的好累了,我大概不會再去喜歡他了。”

“我也沒有準備真正的離家出走,我乖了十七年,想作一下,想試試江儘月能不能找到我來著。”洛今的語速慢下來,頭垂著,帶了鼻音,“他能找到最好,找不到我就再自己回家。之前我和他提過幾次,想知道暗巷裡麵到底是什麼樣子,可自己怕黑,不敢進來看。所以我就再這裡等他,然而他沒有找到我,我來了才發現,沒什麼好看的,傳說是假的,更沒什麼可怕的,隻是條巷子罷了。”

喬卿久溫柔回,“他舉例了許多你想去、常去的地方,剛才江儘月去了少年宮公園的防空洞找你。”

“這樣啊。”洛今若有所思,沉默了半分鐘,才緩慢的講。

她說的實在太慢了,仿佛是在從身體裡將什麼東西剝離開來般艱難的掙紮。

“那大概是我們沒有在原地等我們。”

哀婉低沉至連風聽了都會停下駐足不前,洛今語畢,風止。

江儘月儘心儘力的找洛今了,他去了小時候總去的防空洞裡。

洛今寫下那句“永遠喜歡江儘月”時真情實感,不摻假半分。

可是江儘月看到那句話是十年後,他們早不在同一個時間線裡了。

十年前的月光和今晚的或許同一個,但我們早不是十年前的我們了。

洛今仰起頭,淚蜿蜒淌下,她從兩道高牆的間隙裡努力去窺看到月亮。

重新解讀了他們名字的寓意,儘月,今月。

最貼合不過是那句: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1]

空蕩蕩的巷子裡有啜泣聲斷斷續續的響著,應長樂瀲灩的桃花眼半闔,喬卿久黑潤的眸子失去了顏色。

洛今為她自己哭,為明白喜歡這種情緒為何物後付出真心的不到回應的荒唐年歲哭。

心是吸滿了水的海綿體,不需要用力,輕輕一戳,就有酸澀溢出來。

****

暗巷外應該

早早離開的蔣聖拎著酒精燈和燒烤架去而複返,在蕭恕和曲楚質疑的目光裡,從風塵仆仆趕來的小藍帽送餐員員手裡接過兩大包燒烤。

“恕哥、楚哥,你們看我乾啥,來幫忙啊。”蔣聖蹲在地上點火,仰頭吐槽,“她們女孩子在裡麵談心,你倆就跟巷子口抽煙乾瞪眼啊,真把自己當性轉般薛寶釵了啊,準備苦等十八年?”

蕭恕眼尾微挑,咬著煙懶得理他,伸手虛虛指了下蔣聖身後的位置。

蔣聖不解其意,搖頭晃腦的嘀咕著,“行,倆大爺,等著吃吧。”

曲楚是三人裡麵性格最好的,他推了下金絲眼鏡,禮貌解釋道,“蕭恕的意思是你架身後石墩上烤,方便,不然就得彎腰或者蹲著吃。”

“……”蔣聖朝後瞄,果然看見半米高的石墩,麵容逐漸扭曲,吐槽道,“那恕哥倒是早點兒說啊。”

蕭恕聳肩,頗為無奈,“那麼大一個石墩,誰知道你能看不見。”

曲楚歎了口氣,伸手攔住準備和蕭恕乾架的蔣聖,橫在兩人中間。

一邊覺得現在的小朋友脾氣真是火爆,遲早把他們抓起來上心理健康教育課,一邊不怕事大的煽風點火。

曲楚語氣極溫潤,鏡片下微褐的瞳孔閃過絲光,“冷靜,大聖你要冷靜,你打不過蕭二。”

“……”蔣聖不可思議地看向曲楚,“楚哥,你覺得這說的是人話嗎?”

“我說的起碼是事實。”曲楚認真的講,“其實我不該摻和,可講道理,如果你讓蕭恕揍了,然後撂挑子回家了,今天這燒烤就隻能我來烤了,我不想烤,所以不能讓他打你。”

蕭恕薄唇輕抿,做出副勉強的樣子,“行吧,看在你是廚子的份上,我原諒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1]李白《把酒問月》

你們不是喊追妻火葬場嗎,這不就是安排上了嗎,你看蔣聖,他追洛今行嗎?我覺得行w。

應長樂和久寶都是:我永遠尊重你、理解你、站在你這邊,但我不為你做任何決定。

楊木會被久寶和恕哥處理掉的,不會這樣算了,但這事就牽扯不到洛今今小寶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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