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沉眠畢竟從前和楊木有過掙籃球場動手的過節在,人激動,聲音難掩的大,“我合計這他媽真的可喜可賀,等下我就翻牆出去買鞭炮,趁著這喜慶日子慶祝一下。”
洛今被喬卿久籠在傘下,聽見這話,拿著玉米片的手忽然顫了顫,差點兒灑出來。
喬卿久眼疾手快的正住袋子,拾了片扔進自己嘴裡“哢哧哢哧”的咀嚼完,衝後伸手朝蕭恕討了張濕巾,搽乾淨手才慢條斯理的摸出手機,在屏幕上打字,打完喊洛今來看。
洛今聽話的低下頭,不解於為什麼她倆做的這樣近,喬卿久偏神神秘秘的要她看屏幕。
直到她定睛看清楚屏幕上的字。
[昨天晚上我遇到了楊木,他發現了我和蕭恕在交往的事情,我設了個局,你送我的報警器很好用,是這個報警器幫了我,他根本沒來得及碰到我半下。
已經全部處理好了,楊木被退學、阮惜會轉學,他的手機我毀掉了,你的照片永遠永遠不會被發出來,我和蕭恕辦事,你儘管放心就好。
就衝我這事兒辦的,沒有一箱子玉米片,我可就要鬨了哦。]
洛今捧著手機,癡癡地看著屏幕上的字,心底有什麼東西再翻湧,衝上頭,淚在眼眶裡打轉,止不住的往下落。
“洛今今,你,你彆哭嘛,我保證不吃你家玉米片了還不行嗎。”喬卿久連連安慰,她壓根兒不擅長去哄彆人,無措之下隻得求助般的喊江儘月,“救命,江儘月。”
洛今的哭沒有發出聲音,是那種胸腔共振嗆出的淚,她努力壓著聲響,喬卿久傘打得低,蓋住了臉,以至於江儘月半分鐘前回頭竟沒察覺到洛今不對。
江儘月大跨步的躍上台階,直接把洛今攬進懷裡,拍著後背安撫。
喬卿久還捏著玉米片的袋子繼續為自己辯解,“我對天發誓,肯定不搶洛今今玉米片了。”
蕭恕讓她這奧斯卡演技氣笑了,為了洛今自己不要麵子的嗎?他伸手敲了敲傘麵,淡聲說,“把傘給我收了。”
“哦。”喬卿久抱著玉米片收了遮陽傘,蕭恕伸手溫柔地捏她外露的後頸,“喜歡吃玉米片回頭哥哥給你買一車,彆欺負人家。”
“……”江儘月斂著眼睫,嘶啞哄著懷中的人,“多大了,怎麼還能為了吃的哭。”
他太了解洛今了,知道洛今不可能因為朋友多吃了她的玉米片就哭的梨花帶雨,洛今不想說自己為什麼哭,喬卿久為她瞞罷了,那他就沒有拆穿的理由。
洛今當然不是為了玉米片再哭,她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而落淚。
曾經她覺得自己這一生都忘不了那天,那天江儘月生病下午請了假回家,他們唯一一次沒有一起走。
她在廁所裡哀求、大哭、咒罵,卻沒有人能來救她,沒有人能聽到她的叫喊,耳側相機的哢嚓聲不停的響。
午夜驚醒後,總是要打開燈去看一會兒書桌上和江儘月的合照。
如果那天江儘月在就好了,可惜沒有如果。
總不能一直為夢魘困頓著,洛今努力去忘掉,她不斷地說服著自己說,沒關係的、沒事的,昨天再爛也會過去。
可大哭的這一瞬洛今才真正的走出來。
她的朋友為她處理掉一切,為她去跑沒有人跑的五千米、為她找哭泣的借口,連原因都往自己身上攬。
此生荊棘阻礙,已得好友二三,何不秉燭遊?
況且,江儘月抱著她呢,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心疼是真的。
暗戀最最難過的時刻不外是,你的喜怒哀樂全然不被對方不在意,做什麼都沒用。
洛今來不及多哭,遠處槍聲響起,應長樂開跑了。
許多人長跑講究保持體力,後期才發力,應長樂則完全不同,她不是體育生,沒聽過這個。
應長樂來跑這玩意,說白了就是覺得洛今身體不太好,跑長一次能跑掉半管血,不如自己來。
那來都來的,自然是在跑完全程的前提下,有多快就跑多快了。
藏鋒之類的事情,喬卿久做得來,應長樂就不行,這方麵她和蕭恕比較相像,做了就竭儘全力,能走到多遠,我命罷了。
這樣的想法導致了應長樂把長跑跑成了四百米,開場如離弦之箭,勢不可擋。
跑過二班位置的時候,遲辰帶頭搖著自己的班旗,大喊,“我行我上了!”
二班人沒遲辰那麼弱智,他們直接喊名字。
一個班的人喊出了一個團的水平,洛今拽著江儘月的衣服下擺飛快的抹乾淨眼淚,手做擴音裝大喊,連李念都跟著喊,氣勢大的像是應長樂這就贏了似得。
或許是世界上真有神明的存在,聽得到世人的祈禱。
應長樂開場套了其他選手大半圈,接著一圈、又一圈,所有人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我應可以啊。”應長樂恍惚間在耳側風聲裡辨彆出句熟悉的女聲,她微微偏頭,看見了不知何時進入到內圈陪跑的喬卿久和洛今。
驕陽似火,詰責拷問著大地,腳步聲沉重,跑過大幾圈的塑膠操場景致開始變得模糊。
應長樂分不清腳步聲屬於誰,她的對手還是她的朋友,她現在能做的隻有向前、再向前。
沒有人會對她五千米的成績抱有任何期冀,可她會給自己交代。
口腔裡是淡淡的血腥味,應長樂闔眼又睜開,腦海裡驟然閃過某個畫麵。
那是她住進曲楚家的第一天,她問曲楚,“既然我爹媽都不愛我,為什麼要生我?”
曲楚的目光極溫柔,他彎腰摸自己的腦袋,所答非問,“我不喜歡應無歡這個名字,幫你改叫應長樂好不好?”
曲楚雷厲風行,於是她下午就被帶去改名。
出來時曲楚給了她回答,“現在的應長樂和你父母沒有瓜葛了,我會照顧你到我生命儘頭,但我不期盼你能有什麼成就,不需要你給我任何交代,你要給你自己交代。”
“這是最後半圈了。”喬卿久大聲提醒道。
身後原本被落下的體育生早早加過一輪速,現在和應長樂的距離不算太遠,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體育生會像之前一樣,在彎道處猛然加速。
應長樂的呼吸早已不再勻稱,眯著眼睛看向前方,塑膠跑道上翻湧著滾滾熱氣,她沒有等到彎道。
看台上的叫喊聲響徹操場,應長樂埋頭拔足狂奔,踩碎熱浪。
出生不能被選擇,每個人被推上非她們選擇的舞台。
可能選擇的事情,我才不會輸,我是來贏的。
應長樂一馬當先衝破那道拉長的紅綢,被喬卿久、洛今迎上來攙扶住。
遲辰為她喊破了喉嚨,導致後麵再為彆人喊加油,陳毅總是捂著耳朵嚎,“求你了,這破鑼嗓子歇歇吧。”
洛今送完應長樂又拎了瓶水,重新回到了內圈,下場是江儘月的五千米。
這年二班一雪前恥,把班服上的認慫話語辜負的乾淨,拿到了第二名的好成績。
蕭恕在下午運動會快結束時被江儘月叫走,江儘月帶著蕭恕來到前廳,從保安趙大爺那兒拿到了他點的一箱子外賣。
江儘月確認了一下上麵的名字,把箱子捧起來挪到蕭恕手裡。
“這什麼?”蕭恕不解。
“玉米片。”江儘月答。
蕭恕挑眉,掂量著怎麼和江儘月解釋,自家喬卿久真沒搶洛今玉米片,不至於這樣。
不等他開口,江儘月先拿出手機支付寶二維碼,“四百五,沒人跟你搶喬卿久的飼養權。”
“……”蕭恕垂眸轉錢,評價道,“兄弟,上道,我欣賞你。”
江儘月性子冷淡,和蕭恕那種後天原因包裹起來的冷淡不同,但不妨礙兩個冷漠臉少年人當朋友。
不熟,可因為在乎的人是好友,所以你是我朋友。
“我還有件事想問你。”江儘月遲疑著開腔。
“能回答的我會回答。”蕭恕背著身給自己點了根煙,又把煙盒往江儘月那邊送了送。
“不抽。”江儘月回絕,“你知道洛今發生了什麼事嗎?”
蕭恕抿唇斜睨江儘月,指間夾著星火,麵目無奈的回,“兄弟,你和她的關係可比我和她親近上萬倍,你這樣問我,我是該知道還是不知道?”
“我沒其他意思。”江儘月苦笑,“隻是覺得今今和你妹妹關係很好,她們女孩子之間能聊的話題多,總覺得她多數時候都沒有很開心,可我找不到她不開心的理由。”
喬卿久叫蕭恕哥哥叫的多,蕭恕喊她妹妹卻是極少的,猛地冒出句“你妹妹”,蕭恕反應起來慢了半拍兒。
江儘月沒追問,他明知不該從旁人身上找答案,奈何洛今在刻意疏遠他,因心急而逾越了。
半根煙的時間裡蕭恕都沒開口,他仰頭吞吐著煙圈,淡聲問,“無非愛而不得,索性退避三舍,你很難理解嗎?”
蕭恕的總結太直白,江儘月脫口而出,“誰說我不喜歡洛今了?”
“……”蕭恕蹙眉,他發現江儘月的情商可能還不如遲辰高,智障都知道喜歡一個人就表現出來呢,“那我沒什麼可說的了,還有彆的事嗎?沒有我回去投喂玉米片了。”
“你等等。”江儘月喊住人,“煙給我一根、火借我一下。”
家教嚴格、冷清矜貴如江儘月,第一次抽煙是蹲在校門外的牆角下,尼古丁吸進肺裡,衝得上頭,人反而清醒不少。
這天開始江儘月學會了抽煙。
當晚他收到了條添加好友的請求。
備注:[我是阮惜。]
江儘月沒有通過,三天後他再次收到同個微信號的請求。
備注換了:[你想知道關於洛今的事情嗎?]
他添加了好友,然後十七歲的江儘月第一次知道了詞典上心如刀絞的形容,其實極貼切,沒有摻過半分的假。
作者有話要說: 江儘月:我懷疑我老婆有事,你能跟我說說嗎?
蕭抱著玉米片恕:等你確定那是你老婆,我在跟你說說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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