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滿了三個月，肚子已經有些突出了。
周大夫早就覺得這胎可能不止一個，也和林老爺打過招呼。
現在，連言娘這個不會把脈的，都覺察出來自己肚子有些過大。
比記憶裡原主懷大娃、二娃的時候還大。
不過那時候是第一胎，第一胎原本就顯懷晚，所以沒什麼可比性。
但這一胎比懷阿壽的時候肚子大是事實。
言娘詢問周大夫，得到可能是雙胞胎的答案。
怪不得林老爺比自己懷阿壽的時候還緊張！林家曆史上還沒有個雙胞胎呢。
林老爺已經讓下人們開始探訪穩婆了，尤其是接生過雙胎的穩婆。
還把孫母請過來，畢竟孫母生過雙胞胎，應該有經驗。
言娘自從確診懷孕，就沒外出社交過，一切請帖都以身體不適推了。
管家的事兒，林老爺也接過去了。
這就顯出人少的缺點了。
幸好言娘製定的管家模式已經運行一年，運行規律已經有跡可循，不會花費林老爺太多的時間。
林老爺這會兒尤其思念女兒，閨女差不多9歲了，差不多該會管家了吧。
最重要的小少爺，由林老爺親自帶。
林如海把兒子抱在膝頭，帶著他練字、辦公，帶著他見人，帶著他商討事務。
恨不得兒子轉眼間就長大。
阿壽一直被爹爹帶著在前院。
回到後院的時候，言娘經常是在休息。
大人們擔心他影響言娘休息，就會把他帶走。
這一次終於遇到言娘在吃飯。
阿壽吧嗒吧嗒的跑過去告狀，“姨娘，爹爹懷，不讓我見姨娘。”
言娘摟著跑到身前的兒子親親。
言娘也有段時間沒遇到醒著的阿壽了。
他白天跟著爹爹，來後院的時候自己常常在睡覺。
晚上時候阿壽又睡著了，不忍心叫醒兒子，隻能親親兒子可愛的睡顏。
“阿壽，你說什麼？”林大魔頭從後麵跟進來，語帶威脅。
“沒，沒有。我想姨娘了。”小家夥小動物般的直覺很靈敏，很快轉移話題，頭忍不住在姨娘懷裡蹭蹭。
“姨娘要準備給阿壽生弟弟妹妹呢，所以這段時間阿壽要乖乖的跟著爹爹，知道嗎？”言娘溫柔的解釋道。
“弟弟妹妹？在哪裡？”崽兒從言娘懷裡起來，繞著言娘轉了一圈兒，又扒拉她的手，什麼也沒有啊。
於是小臉兒皺起來了，扭開頭：“哼，姨娘騙，騙阿壽”。
言娘這時候才三個多月，雖然已經顯懷，但她穿的衣服寬鬆，還坐著，所以小朋友沒發現自己姨娘有什麼不同。
“你看姨娘的肚肚。”言娘拉著小朋友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放。
“這裡是弟弟妹妹哦。等半年後就能出來，陪阿壽玩耍了。”
阿壽的小爪子輕輕的摸摸姨娘的肚子，確實大大的。
林老爺含笑看著眼前這一幕，覺得老天也沒有虧待自己嘛！
等到懷孕後期，言娘不再孕吐。
但肥大的子宮壓迫下肢血管，影響血液回流，言娘的雙腳都腫了，隨著月份的增大，還有向上腫的趨勢。
周大夫說這是正常現象，自己可以開藥緩解一下。
言娘詢問後知道，腳腫沒什麼影響後，就拒絕吃藥了。
為了孩子們，忍一下沒什麼。
孫母也安慰她，自己當年懷他們兄妹倆的時候，也出現水腫了，生過就消失了。
不過，言娘這一次倒沒有什麼飲食偏嗜。讓林老爺鬆了一口氣。
然而隨著胎兒長大，子宮擴張，把胃往上頂，略微吃的多一下，就飽了。
言娘就少食多餐，給寶寶們提供足夠的能量。
林老爺體諒言娘懷胎辛苦，自己把阿壽照顧的很好，不用言娘分心。
還會和她講一些同僚間的趣事，自己讀書時候的事兒。
讓倍受懷孕折磨的言娘開懷片刻。
林老爺還會親自到首飾鋪購買首飾送給言娘，希望她開懷。
在他的記憶裡，以前的妻妾收到自己送的首飾，都很高興。
言娘開始也很高興，誰不喜歡金燦燦亮晶晶的首飾啊。
但林老爺這駕輕就熟的姿勢，經驗不淺啊。
言娘這樣想著，也說出來了。
“言娘醋了？”林老爺絲毫沒有驚慌，“老爺我癡長你二十餘歲，不就是為了遇到你而積累經驗嘛。”
哄的言娘心花怒放啊。
真是男人的嘴，哄人的鬼。
當然，胎教不能落下，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胎教流程，林老爺駕輕就熟。
孫伯母也經常來看言娘，5月份的時候，帶話進來，說言娘的兩個弟弟想提前回揚州，參加明年二月的童考試。
明年也是三年兩次的院試之年，如果一切順利，明年一係列考試下來，就能成為秀才。
童生試包括三場：縣試、府試、院試。
都通過，就成為秀才了。
這個時代就邁進“士”這個領導階層的第一步。
言娘很高興，自家弟弟們不是莽撞的人，既然說要參加考試，那說明林老爺已經認可他們有這水平了。
言娘讓伯母給自己兄弟帶話，親自建兩間考場那麼大的場子，讓兩個弟弟自己先在家試試。
注意保密哦。
以後自己侄子們和兒子們也要參加科舉考試。
言娘在這關於自家人切身利益上，還是很自私的。
晚上問了一下林老爺，果然如此。
老孫家也要出秀才老爺嘍！
“那就拜托老爺出幾套考秀才水平的題，等孫家的模擬考場建好了，讓我的兩個弟弟先感受一下。說不定能發現自己的不足之處，從而獲得更好的名次呢。”
“模擬考場？”林老爺很會抓重點。
“不是說預則立，不預則廢嘛！就是自家按秀才考場那樣建兩間，讓弟弟們按考場規則在吃喝拉撒睡。這樣就能提前發現自己做的準備足不足，考試時間怎麼分配啊之類的。”
“好主意。”林老爺捋捋胡子。
“要是老爺提早遇到我，說不定現在就是狀元呢。”言娘驕傲臉，獻寶道。
“現在也不遲啊。咱們孩子有這麼聰慧的親娘給他們做準備，肯定能給咱們考個狀元來。”提早？提早多少？老爺我考科舉的時候你還在娘肚子裡呢。
肚裡的崽兒嚇得踹了言娘一腳。
“呃，那倒未必。不用給娃這麼大的壓力。儘力就好。”言娘摸著肚子安撫道。
“老爺有收集曆年的考題嗎？如果有，給我弟弟們一份兒，讓他們琢磨琢磨往年的例題，也積累經驗。”言娘又把話題扯回弟弟考秀才這件事上。
“等你想起來，黃花菜都涼了。”林老爺一直有收集曆年考題的習慣，原本是想為自己子孫後代準備，誰知道現在大兒子才兩歲。
現在先拿出來給孫家兄弟和林氏族人用，自己也積累經驗教兒子的經驗。
孫家人聽了言娘的話，先讓兩兄弟在自己家建的小考場裡練習。
到了八月，趁天氣還沒寒冷，孫大哥、孫三哥兩夫妻帶著老五老六提前返回揚州，準備參加明年二月的考試。
不管林老爺送了什麼送行禮，言娘各給兩個弟弟一人一套好的文房四寶，還有適合寒冷天氣，在考場穿的衣服布料，讓帶的揚州，到時候看情況剪裁做衣服。
等一行人到了揚州，接著在自家建考場練習、適應。
等來年考試的時候，兩兄弟絲毫緊張不起來。
沒辦法，環境太熟悉了。
甚至還超長發揮了！
隨後四月份的府試，接下來的院試，都正常發揮。
孫家兄弟出發去揚州沒多久。
機靈善變、最有經商天賦的二哥親自找言娘說事兒。
言娘以為有什麼急事，不方便告訴孫家人，所以直接找自己了。
孫二哥開門見山的說，自己想出海。
他不等言娘開口，可能是擔心言娘拒絕。
滔滔不絕的說到，自己已經接觸過肇慶府幾家有海船出海的人家，很是向往。
言娘先是驚訝，後來覺得這是個機會啊。
聽過二哥關於出海的一係列想法，言娘知道這是二哥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可能家裡人擔心風險太大，所以不同意他出去。
但二哥想去海浪裡闖一闖，似乎有種不讓他去，就抱憾終生的意思在裡麵。
還說孫家商鋪已經進入平穩期，有四哥盯著就行。
畢竟通判老爺在那兒坐著呢，不會出什麼事兒。
言娘說自己需要和林老爺商量一下，等商量好了給他結果。
“老爺，老爺，機會來了。”言娘下午到花園散步回來，剛坐下休息會兒。
看到林老爺進屋，抱著大肚子就要站起來。
“慢點兒，慢點兒”，林老爺膽戰心驚的看到言娘肚子顫了顫，趕緊小跑過來，扶著言娘慢慢坐下。
“有什麼事兒這麼急？”林老爺等她坐穩才問道。
“我二哥想出海。出海啊，老爺。”言娘有些激動的抓住林老爺的手腕，“現在是個機會，咱們派人一起去。”
“這麼個小事兒，值得你激動？”林老爺鄙視道。
“這是小事兒嗎？這是我們向大海邁出的第一步！”言娘不滿道。
“你想派人出海，早說呀。剛到沒多久，就有商戶遞話了。”林老爺一副很尋常的樣子說到。
言娘：麵無表情臉。
終歸是我淺薄了，小看了權勢的厲害。
怪不得二哥一個小小的商鋪店主，都能和大海商們搭的上話。
因為他是林通判的便宜小舅子啊！
“那就派人跟著我二哥一起去。據說南洋有很多珍貴木材。帶回來給閨女打家具。”言娘一錘定音。
想來這對於林老爺來說也是小事一樁。
“好。我讓管家看看，哪個海商信譽好，到時候參一股，掛到你名下當嫁妝。”
哦嗬，嫁人後相公給準備嫁妝？
不錯，棒棒噠！
然後，言娘給林老爺說自己看的書裡關於出海的事兒。
前有鄭和下西洋，後有鄭芝龍亦商亦盜。
後來鄭芝龍被詔安成為明朝將軍，護佑當地百姓。
“最讓人佩服得是，正麵硬抗荷蘭戰船。當時荷蘭戰船更大，還配有利器——火炮，鄭芝龍京能利用赤壁之戰的火攻戰術，讓荷蘭戰艦有來無回。之後再不敢來打我們疆域的注意。”說到這兒的時候，言娘由衷的高興。
身為中國人，隻要知道中國百年的屈辱史，沒有對此咬牙切齒的。
言娘講故事講的手舞足蹈，林老爺雖然都知道，仍然含笑聽著。
還在她口乾舌燥的時候，及時遞上溫熱的羊奶。
對噠，言娘現在喝著羊奶補鈣，連阿壽和林老爺都安排上了。
不過，遺憾的是，林老爺拒絕喝奶，強調自己是成年男人。
“老爺，咱們雖然有孫子兵法，有源遠流長的曆史。但西洋人就是垂涎富饒大清的餓狼，很是狡猾。咱們應該防備他們，應該了解外國人的先進技術，然後學為己用。”言娘最後總結道。
“言娘高瞻遠矚，令很多男兒汗顏！”林老爺誇獎自己小姨娘。
“那老爺到底要不要這樣派人去查？”言娘追根究底。
“嗯。我會派人探查西方情況。然後上書皇上。”
“皇上不會再下禁海令吧？”言娘憂心忡忡，“西方國家都在向外擴張，我們卻坐井觀天夜郎自大，這是故步自封，會自取滅亡的。”
言娘控製不住自己的嘴，越想越擔心脫口而出。
難得曆史不能改變，中國百年慘痛曆史還要重演？
言娘越想越怕，感覺自己好無能。
聲音都控製不住帶了哭腔。
林如海快速捂著她的嘴，安慰到：“彆擔心，我們想想辦法。總有辦法的。乖，言娘。不哭哦。”
一邊揮手讓下人們下去。
這樣的話讓外人聽到可是很危險的。
周大夫說孕婦容易孕期多思，情緒會波動比較大。
言娘一直很開朗，自己以為言娘不會有這種情況呢，這不，快要生了出現了。
林老爺溫聲安慰。
“我會派人跟著你二哥出去看看情況，等回來後，根據下人彙報的情況，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林老爺有條不紊的說自己的安排。
言娘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
很快破涕為笑，“謝謝老爺。”
“擦擦臉，等會兒阿壽見了會笑話你。”林老爺親自去濕了毛巾給她。
“他敢！”言娘很有親娘氣勢。
“你說的對。得慢慢來，急不得。我們也不完全了解情況。”
於是孫二哥很順利的帶著林家的人，跟著海商魏家出發了。
對了，參股一萬，人家非得給四成股，言娘覺得這太欺負人了，要知道出一次海差不多得準備至少十萬兩的貨物。
問過林老爺後，隻要了兩成股份。
二哥很有自知之明，拿出了孫家一半的積蓄，3000兩銀子，要了半成股份。
原來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不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