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2 / 2)

阮唐按照老師說的,把所有體測的項目都做了一遍,看著他的成績,老師滿意了:“很好很好!”

但是為什麼好他也沒說,隻讓阮唐先去休息,他就帶著體委去測試彆人了。

又跑又跳之後,阮唐確實有點累,坐在一邊休息。

轉頭一看,就看到了他的同桌,正坐在輪椅上,目光無實質的看著遠方。

此時太陽已經從雲層裡出來了,陽光炙烤著地麵,到處都蔓延著炎熱的氣息,唯獨於禍的身邊,就好像被隔絕了一般,如同冰窟一般,任何溫度都融不進去。

操場上,奔跑的學生,醺熱的微風,一切都蘊含著無限的生機,隻除了於禍。

他就好像和這個世界不入一般,他蒼白著臉色,淡淡的坐在那裡,眉眼深沉,沒有一絲的生氣。

看著這樣的他,阮唐感覺自己的記憶裡似乎出現了一個小孩。

那個小孩白白嫩嫩,會跳會笑,不斷的在他身邊繞著圈,笑嘻嘻的道:“彆難過了,我帶你一起玩吧?”

阮唐甚至看到了小孩伸出的手,軟綿綿,肉乎乎,但還不等他握上去,那小手,連帶著小孩,全都消失了。

“小綠。”

“啊?”正在打瞌睡的小綠龜抬頭。

“我現在能確定了,我是真的見過他。”

阮唐看著輪椅上的人,一字一頓的道。

小綠龜滿頭霧水,但它再接著問時,阮唐卻搖頭,說自己也想不起更多了。

體測進行了一半後,老師宣布可以休息了,畢竟這些少爺小姐們能堅持半節課已經很不容易了,老師也不想繼續壓榨他們。

解散後,阮唐本來是打算回教室做題的,卻被體育老師喊住了。

“阮唐啊,你幫老師把這位同學送到校醫室檢查一下吧。”

阮唐轉過頭,看到了他同桌。

還不等阮唐說話,於禍就開口了:“老師,我沒事,我可以自己去。”

“你臉色這麼蒼白,一個人去我不放心,還是讓阮唐陪你去吧。”老師說完,看向阮唐:“可以嗎?”

阮唐點點頭:“好的。”

體育老師:“好,去吧。”

兩人走遠後,老師才鬆了口氣,他之所以讓阮唐去送的原因很簡單,阮唐是新轉過來的,他應該不會像其他同學那樣,把於禍當成什麼洪水猛獸來對待。

果然,他猜對了。

才剛離開老師的視線,於禍就馬上控製著輪椅離開了阮唐的雙手,“我自己過去。”

阮唐愣了愣:“那裡有台階,我送你過去吧?”

於禍抬眼:“你在關心我?”

阮唐愣了愣,沒說話。

於禍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這是阮唐第一次見他笑,但那笑冰涼沒有溫度,他指著從不遠處經過的一人:“看到了嗎?”

阮唐看過去,那是一名清潔工,他拿著掃把和垃圾桶,正頂著大太陽掃地,額頭上是豆大的汗珠,嘴唇也乾的發白。

“他原本是學校的後勤部主任,工資優渥,坐辦公室吹空調。”於禍頓了頓道,“但卻因為給了我一頓新鮮的飯菜,變成了這樣。”

見阮唐怔住了,於禍笑容嘲諷,聲音裡滿是寒意:“關心我的下場就是這樣。”

他落下這句話後,轉身就走了。

於禍太明白了,每個人看到他這樣,都會忍不住的關心或同情,但這些人根本不知道,這些泛濫的同情會給他們帶來什麼樣的下場。

他知道,自己隻要說了這些話後,這些人就會馬上離開他,用又恐懼又憐憫的眼神盯著自己,不敢再靠近半步。

“於禍!我要讓所有人知道,你就是災難,你就是魔鬼,讓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你!”

歇斯底裡的聲音在耳邊重現,於禍諷刺的笑了笑,沒錯,像他這樣的魔鬼,隻配一個人待在冰冷的地獄裡,永無天日。

不會有人關心他,不會有人同情他……

“嗤——”

腳步踩上落葉的聲音傳來的那一秒,於禍和阮唐都愣住了。

於禍回過頭去,看到了朝自己走來的阮唐。

他擰起眉,眼底帶著些許疑惑。

他沒想到自己都說到這種份上了,這人還選擇繼續跟著他,難道他不怕死嗎?

對上他複雜的眼神,阮唐解釋道:“老師讓我送你,至少讓我跟著你到校醫室門口吧?你當我不存在就好了。”

於禍盯著他看了許久,才移開目光:“隨你。”

語氣平靜毫無波瀾,但握著輪椅的手卻不自覺的受儘,手背明顯的青筋在白得幾乎透明的肌膚下展露無遺。

校醫室隔得不遠,差不多五分鐘就到了,他們剛進去,就有校醫出來了,把於禍帶了進去,關門前還告訴阮唐他可以先離開。

阮唐點點頭,也沒打算多等,他看的出來,他同桌對他很排斥。

就在他準備離開時,一道聲音傳了過來:“你又被抽血了?”

阮唐反應過來,這應該是校醫的聲音,但校醫室的門看起來沒這麼不隔音吧?

他低下頭,看到了正衝著他擠眉弄眼的小綠龜;“我的功勞!”

阮唐沒興趣偷聽,但還不等他出門,小綠龜就衝他搖了搖頭。

阮唐察覺出來它的意思,停下了腳步。

“這次抽了多少?”校醫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八百。”緊接著,是同桌毫無波瀾的回答。

“八百?!這群人瘋了嗎?這麼多血你會死的!”校醫皺著眉滿是憤怒,但終究無可奈何,隻能找了上好的藥出來,囑咐他多吃一點,多多少少能補補。

於禍可有可無的收下,聽到校醫說:“今天這同學還挺好的,還送你過來了。”

這一次,於禍許久沒有回答。

就在阮唐以為他不會開口後,他沙啞的聲音才傳了過來:“不會太久。”

“他會自己離開的。”隻要於家一出手……

他低低的笑了,起初,那笑聲很輕,最後越來越明顯。

那笑聲裡好像盛滿了刀子,令人恐懼的同時也不可抑製的感到害怕,但阮唐聽著,隻感覺莫名的心疼,像是被掙紮一般,密密麻麻,讓人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