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顧大伯卻是氣壞了,“村東頭的田,那也算田,五畝地一年的收成加起來也不足三石,交過稅還能剩多少?要是遇上洪澇,那可是顆粒無收。你把這麼一個爛攤子扔給他們孤兒寡母,還有沒有點良心,好歹他們也是孝恩的媳婦孩子,孝恩可是長子,他還躺在那,看著你呢……”
顧老娘被說得老臉漲得通紅,看了一眼旁邊的棺槨,連忙補充道,“大哥,你彆激動,我還沒說完呢,連著最東頭的那片山頭和屋前的水潭子屋後的小竹林也都給她了。”
顧老娘說完,等了片刻,顧大伯很是無語道,“還有呢?”
顧老娘沉著老臉道,“可以了,養活她和孩子足矣。”
“孝恩可是長子。”顧大伯拍著椅柄,有些激動。
彆看顧老娘好似分了不少東西給漆柒,宅子田地山頭水潭還有竹林。其實,就是一堆破爛。
三河村最貧瘠的地方就是村東頭,隻稍稍有點能力的人家早就搬走了。
再對比顧家其他家產,大宅子,上百畝良田,鎮上的三間商鋪,種滿了茶樹的兩個山頭。
那點東西真的是不值一提了。
“大哥,孝恩已經沒了。”顧老娘也提高了嗓子,疾言厲色道,“我大兒子沒了,都是她害的,我能給她一條活路,已經是菩薩心。再說,她肚子裡還不知是男是女,生下來能不能長大還兩說呢。老宅那邊的東西都分給她了,還要我老婆子怎樣?長子繼祖產,說到天邊去,我也不怕。”
這歪理都說的出口,老太太已然是鐵了心,端坐著看向堂屋外漸漸暗下來的天空。
顧大伯等人麵麵相覷,也隻能深深歎息了一聲作罷。
“孝恩媳婦,你怎麼說?”
漆柒神色恍惚了一下,而後淡淡道,“我沒有意見,娘做主吧。”
趁他們爭論時,漆柒抽空呼喚著她的功德係統,可惜係統一直沒有回應,她有些焦慮了。
她知道自己能重生在這具身體上,肯定是係統的功勞,摔下懸崖的時候她似乎聽到了小德子的聲音。
“哎,既如此,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等明日孝恩出殯入土為安後,再行分家之事。”
幾位叔伯離開了,對於顧家三房的紛爭,他們該做的能做的已經做了,其他,他們也是無能為力。
逝者已矣,存者且偷生,好差不論,方得始終。
二月的夜,昏暝暗沉,風透著寒意,穿過門窗縫隙,輕易間就滲透骨髓,供桌上的油燈時不時發出噝噝聲,昏黃的火焰忽閃忽閃……
饒是漆柒膽子再大,也有些頂不住了,攏了攏衣服,又朝著鐵盆靠了靠,汲取光明和溫暖,拿起一旁的紙錢,扔進鐵盆,讓火焰燒得更旺一些。
堂屋裡隻剩她一人,她現在是又冷又餓,卻沒人管她。
“小德子?你在嗎?”她再次呼喚係統,可惜依然沒有等到回應。
漆柒有些頹然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