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聲那種東西,能當飯吃嗎?
她從前背著多少好名聲,什麼溫柔賢淑、恬靜寬和,活生生把自己擰成了將軍府那泥池塘裡出來的青蓮,最後還不是落到在嶺北吃不好穿不好,隻能等死的結局嗎?
她如今不稀罕那些了,讓人說說容貌又怎麼樣?反正不久之後,她還要背上粗魯沒規矩的壞名聲呢。
等練好了拳頭把楊昔豫打出鼻血了,那更是威武了。
她不屑傳言,不管好壞,那十年的經曆告訴她,自己活得好,比什麼都要緊。
外頭說什麼,就由著他們去說吧。
顧雲錦能看得開流言蜚語,徐令婕卻挨不住。
跟著楊氏回到清雨堂,徐令婕抱著楊氏哇得哭出聲來。
“母親,怎麼會這樣呢?”徐令婕哭得止不住,“我是推她了,但我什麼時候嫉妒她的臉了?什麼叫我容不下她?什麼叫我刁蠻欺負她?這幾年我這個做姐姐的,除了推她那一下,我儘心儘責了呀!
說到底,也是母親想抬舉她,讓她嫁給表兄。表兄一表人才,才華出眾,又是楊家長房嫡子,母親能給她牽這根紅線,已經是給她長臉了,也不想想他們將軍府,全是連規矩都不懂的粗人!除了個將軍名號,還有什麼呀?
再說了,老將軍戰死了,她親爹也死了,這將軍府的封號指不定過幾年就要撤了呢!她哪裡能比得起外祖家?
我也是聽您的,您說給她鋪路,我就教她京中規矩禮數,教她琴棋書畫,我沒虧她呀!
就是推了一下嘛!是您讓我推的,您說這是為了成事兒。
您看,明明都是向著她的,連推下水都是為她好,她怎麼能在外頭讓人那麼罵我!”
楊氏被徐令婕哭得腦門子痛,隻能耐著心思給她解釋,道:“你生活在京中,看的是皇城風土,隻覺天下太平,可外頭並非如此,邊疆外敵,偏遠州府亦有叛亂,朝廷少不了打仗的人,更不會去動領兵的將。
顧老將軍是戰死了,可顧家還有雲錦的叔伯在,彆說她幾個堂兄,連她親哥哥都從軍去了,隻要還有仗打,將軍府就一直會在。
外祖家再好,也是文臣,現在重武,聖上為何器重小公爺?不就是小公爺能上戰場嘛!
若昔豫能娶了顧雲錦,有將軍府這條路子,外祖家也順暢些。
這些朝廷裡的事情,娘曉得你懂的不多,你是聽話,娘跟你怎麼說,你就怎麼做了。
這幾年你做得都很好,讓雲錦跟你交心,讓她學規矩,這全是為她好。
不過是推了一下罷了,倒是把她的泥脾氣給推出來了,說到底,就是爛泥扶不上牆,我們再教她,也是渾的!”
徐令婕聽楊氏說朝政,一時有些懵,隻順著問了一句:“她既然是爛泥,那照您的意思,還讓她……”
“再爛泥,也是將軍府的泥!”楊氏咬牙道,“就是個小丫頭片子,等她撒了氣,還不是由著揉扁搓圓嗎?她也就朝底下人開刀,鬨不到你頭上來,你彆怕她。”
徐令婕撇著嘴,道:“她是不鬨我,她讓人在外頭胡說八道呢!”
“未必是她,”楊氏掏出帕子給徐令婕擦臉,道,“外頭說你欺負她,但也沒說她什麼好的,一個姑娘家,叫人那般評說容貌,她也夠丟人了的,她敢對自個兒那麼狠?”
徐令婕沉默了,想了想顧雲錦平日為人,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她要真有那個膽量,早跟大姑母鬨得翻天覆地了,哪裡會跟著回京城來,隻三五不時地拿幾句話去戳人呢。”
“也是!”楊氏點頭,道,“不過就是推了一下,你彆放在心上,至於外頭的話,令意在你前頭呢,等你來年及笄之後,誰還記得那些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