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再忍耐著,她到底還是歲數不大,底氣不足,眼睛一點點泛了紅。
前院二樓的雅間,棋局過半,勝負已然明朗。
園子裡的動靜自然也傳到了這裡,阮老先生不插手品字會,全交由阮隸、阮馨打理,也就不操心那些。
他隻下棋。
阮老先生捏著棋子,來回斟酌許久,終是又把它丟回了棋簍,中盤告負。
他仔細回憶了整個棋局,從一開始,蔣慕淵下子很穩,不見絲毫殺招,他隱約知道場麵不如看起來的平靜,可用心去分辨後,還是沒有尋到那隱在後頭的陷阱。
等陷阱顯現,再想避開,就已經來不及了。
阮老先生道:“小公爺,你就不怕我不上鉤,不照你的布局走嗎?”
蔣慕淵把目光從窗外收回來,指尖撚著棋子,唇角微揚:“陷阱就在這裡,布的引子也不止一枚,這招不上鉤,還有下一招,總會把老先生引到陷阱之中的。”
他雙眸炯炯,說得胸有成竹。
阮老先生訝異,從棋盤上取走了一些棋子,回到了近百手之前,又依著對局,依次黑白落子。
一麵複盤,一麵琢磨,來回數次,他終是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阮老先生歎息點頭,“我即便改了這幾手,依舊有後招,走偏了就拉回來,直到我掉到陷阱裡投子認負。小公爺,我甘拜下風。”
蔣慕淵起身,道:“今日就到這裡了,下次再來請教老先生。”
阮老先生送蔣慕淵離開,這才尋了阮柏來問品字會的事兒。
阮柏聽了個七七八八,搖著頭道:“楊公子是衝動了些,可顧姑娘動手傷人,實在太過了。
父親,您是沒有看到楊公子的傷勢,我一眼看去都不敢認了。
一個姑娘家,野蠻行事,這、這也太過分了!”
“衝動嗎?”阮老先生問了句。
阮柏長長歎了一口氣:“做學問的人,脾氣都怪。”
“你這是把我都罵在裡頭了!”阮老先生嗤笑一聲,見阮柏急著賠禮,他擺了擺手,“罷了,怪就怪吧,不是說顧姑娘寫的字不錯嗎?你且取來我瞧瞧。”
阮柏捧著顧雲錦的箋紙回來,看著上頭的筆跡,又是可惜又是不屑。
都說“字如其人”,可顧姑娘顯然不是,字寫得再好,也脫不去一身匪氣。
壽安郡主把顧雲錦送到了顧家小院外。
下馬車前,顧雲錦笑盈盈道:“郡主,替我告訴小公爺,今日是出氣了的,謝謝他。”
壽安郡主倚著引枕,眼睛笑成了一條縫,腦袋卻搖了搖:“我不傳話的,要道謝呀,你下次自己跟哥哥說去。”
顧雲錦忍俊不禁,伸手拍了拍郡主的胳膊:“好。”
書社後門,魏遊和徐令意一道出去。
這會兒回侍郎府,裡頭也是一團亂,他們都不想去摻合那些,乾脆慢悠悠地走回去。
正是午飯時,街上行人不多,穿過兩條街,徐令意不由偏頭往身後看了一眼——她總覺得有人在跟著他們。
如此暗暗觀察了幾次,徐令意大抵能拿準了。
魏遊也發現了,一臉凝重地看向徐令意。
“那個穿青衣的,表兄認得嗎?”徐令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