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說,顧雲錦亦是莞爾。
蔣慕淵幫她的事兒實在太多了,大大小小的,哪怕對他而言,的確是舉手之勞,但對顧雲錦來說,受益頗多。
除了道謝,她也回報不了什麼。
就好像石瑛的事情,若無蔣慕淵出手,石瑛已經跑到天涯海角,舒舒服服過日子去了。
可她那人又委實太過陰狠,若不斬草除根,往後還不知道又會翻出什麼風浪來。
這一樁,顧雲錦還未道過謝,但蔣慕淵都那麼說了,她這會兒也不好在把“謝謝”掛在嘴上,便乾脆扯開去,說了旁的。
“燕清真人有消息了嗎?”顧雲錦問道。
從朝廷發公文算起,已經有一個月了,這些時間足夠把公文貼到各個州府鎮子村莊,但真要把人找出來,卻不見得夠。
蔣慕淵搖頭道:“還不曾有消息,燕清真人雲遊四海,若是在哪處高山道觀落腳,隻怕連公文都還沒看到。”
這話隻說了半截,但後頭的意思,顧雲錦聽出來了。
即便真人看到了,也未必願意回京。
夏日午後的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快,眼看著就小了下去,絲毫不拖遝,烏雲散開後,雨就停了。
簷下淅淅瀝瀝往下滴著水珠,青石板地磚上,有幾處不平,積了小小的水坑。
廂房裡,方氏讓洪嬤嬤推開了窗戶,目光依舊落在手中的書卷上,頭也沒有抬,道:“雨停了,壽安你回去吧。”
壽安郡主看著母親,神色之間透著幾分委屈,但她深知方氏性子,便問了林嬤嬤一聲:“哥哥和顧姑娘還在說話嗎?我現在過去,不會打攪了吧?”
林嬤嬤想出去遠遠看一眼,還未走出屋子,就聽到身後方氏說話了。
“你倒是儘心,”方氏淡淡道,“若是緣分到了,哪怕沒有你在中間牽線,也不會錯過的,若是無緣,你再費心,亦是無用。時候不早了,他們要是說到天黑了,你還一直等著嗎?趕緊回去吧。”
壽安隻好應了,起身離開。
廂房的門關上了,方氏這時才抬起頭來,透過窗戶看著壽安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她才低聲詢問洪嬤嬤道:“你見過那位顧姑娘嗎?”
洪嬤嬤與林嬤嬤的關係不錯,她答道:“奴婢隻聽林媽媽說過,顧姑娘姿容出眾,性子爽快,與郡主處得挺好的。”
聞言,方氏的唇角微微一勾,瞧著像是個笑容,卻滿滿都是苦味。
她歎道:“姿容出眾、性子爽快,又是將軍府出身,這樣的姑娘嫁去哪兒不好?壽安還一心想著讓人家當她的嫂嫂。
寧國公府又不是什麼好地方……
隻看看我,常年累月的,我都要不記得我今年多少歲數了。
老爺死了,我活著也跟死了是一樣的。”
洪嬤嬤曉得方氏心裡苦,寡居的日子難熬,思念的滋味更不好受,旁人勸解再多,也不過是站直了說話不腰疼而已。
從前,二老爺與二太太也是處得極好的,哪怕二老爺經常離京,一走就是半年多,但也沒有妨礙夫妻感情。
隻是,戰場就是如此。
人,說沒了,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