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真人一五一十,沒有絲毫隱瞞,仔仔細細給皇太後講了受災狀況,都是他親眼所見的,與其說是一地狼藉,不如說是人間慘劇。
皇太後靠著引枕,長長歎了一口氣。
燕清真人道:“各朝各代,皆有天災人禍,兩湖水域的水情,自古以來就是個難題……”
皇太後擺了擺手,止住了燕清真人的話。
她豈會不知道天災人禍?天災是人力不可及,可人禍就不同了。
才重新六年的堤壩決堤,到底是天災太大,還是人禍隱患,眼下還沒有定論,但皇太後心中隱隱有個答案。
皇太後問起了禦書房裡的交談,得知聖上的心思還在養心宮上,她的眉宇之間透著幾分怒意。
燕清真人道:“太後娘娘,與其操心那些,您該好好養一養身體。”
聞言,皇太後抬起眼皮子,試探著問道:“那依真人所見,哀家每日能吃多少糖果?”
此話一出,幾位嬤嬤宮女都瞪大了眼睛,直直看著燕清真人,就怕他說出什麼“隨便吃”來。
燕清真人抬起了手,掌心攤平,五指分開。
皇太後喜道:“一把?”
真人的手立了起來。
皇太後的喜悅霎時間少了:“五顆?”
說完,她看著燕清真人把四根手指握了拳,隻餘食指立著。
“太後娘娘,您隻能吃一顆。”真人道。
皇太後的笑容徹底不見了,氣鼓鼓的,倒是嬤嬤宮女們都憋紅了臉,想笑又不敢笑。
這天下午,聽風拿到了珍珠巷送來的信,他捏了捏,感覺還挺厚的。
寒雷給蔣仕煜和安陽長公主回了話,簡單收拾了一番,翌日一早就回兩湖去了。
一路快馬加鞭,趕到荊州府時,寒雷才知道蔣慕淵不在城中。
李同知苦著臉,道:“前天來的消息,永州府治下東安縣一帶,發生了疫病,小公爺當天就帶著人趕去了。”
寒雷聞言詫異:“永州府此次並未受災,怎麼就出了疫病?”
“可不是嘛!”李同知連連搖頭,“誰知道是怎麼發起來的,兩湖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那東安縣壓根沒有受半點水情影響,跟受災八竿子都打不著,我們在受災的地方日防夜防的,雖也有些常見疾病,但都沒有傳開,哪裡會想到東安那兒反倒是出事了。”
正說著話,衙役來稟,說是蔣慕淵回來了。
蔣慕淵風塵仆仆的,隻看他衣著模樣,寒雷就猜到他們爺這幾天怕是都沒閉眼歇過。
東安縣發了疫病,蔣慕淵去了解了狀況,安排了人手,又匆匆趕回來。
他不是大夫,留在當地也沒有用處,況且,受災最厲害的幾處,還需要他在荊州府盯著。
李同知湊上來,趕忙道:“小公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聽說是有受災的一路逃到東安去投奔親友。”蔣慕淵應了一句,見寒雷回來了,招呼他進了書房。
寒雷把幾封信交給他,道:“長公主、郡主、顧姑娘和聽風的信。”
蔣慕淵正要更衣,聞言頓住了,在那些名姓裡,他聽見了個不尋常的。
轉過身來,蔣慕淵笑道:“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