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將軍夫人和秦大人的夫人是好友嗎?”
正午時分,大堂裡討論得熱鬨。
顧雲熙沉著臉,隻覺得桌上的菜色都毫無滋味了。
他在北地長大,也沒少在城裡走動,可北地的漢子們湊在一塊說的是外敵、軍事,往小了說,最多也就是誰家娘們昨兒個和男人打架了,大夥兒哄堂笑過也就行了。
他從來沒有見識過京中百姓喜好的各種流言蜚語。
怎麼就死盯著人家後宅女人們的事情不放呢?怎麼一個個都這麼喜歡看熱鬨呢?
顧雲熙聽不下去,在桌上扔下菜錢,起身就走。
回到西林胡同,朱氏和巧姐兒不在屋裡,丫鬟說去尋葛氏說話去了,顧雲熙無事可做,來回踱了踱,終是心一橫去見單氏。
挑簾子進去,顧雲熙直接問道:“母親,雲錦的正賓定下了嗎?”
“怎麼關心上這事兒了?”單氏好奇,道,“定是定了的,傅太師的夫人來當正賓。”
一聽是傅家,顧雲熙皺緊了眉頭,想問能不能換一位,免得再被笑話說顧家人緣不好,可話到嘴邊,終是想起來“傅太師的夫人”是指傅家老夫人,並不是顧雲思的那位婆母,他又把話咽了下去。
單氏瞧見兒子臉色有異,便乾脆打發了人,低聲問他:“到底怎麼了?”
顧雲熙垂眸道:“外頭都在說雲錦的事情……”
說的還不都是好話,難聽的說辭,顧雲熙也聽過不少,有幾次氣得他想擼起袖子乾架,隻因初來京城,怕給家裡招惹不好惹的麻煩,就硬忍下來了。
單氏心細,琢磨了一番,多少明白顧雲熙的意思。
在北地時,滿城內外,彆說是當著顧雲熙的麵了,即便是在背地裡,也幾乎沒有人說鎮北將軍府一句不好的。
顧家在北地紮根太久了,又掌著兵,為百姓流血流汗,見多了戰事,百姓看將軍府格外親近。
從來沒聽過壞話的顧雲熙,很不適應到京城後,外頭說顧家長短。
“那要依你看呢?”單氏問道。
顧雲熙乾巴巴道:“當年是四嬸娘說什麼也要走的,又不是我們趕的,這些年除了逢年過節送個年禮、幾封家書,早就不往來了。
我們在北地好好的,雲思要嫁進京城,從北地出嫁就好,您為什麼一定要讓我們一房都搬來京城呢?
真來了,尋個院子住下就好,您願意一年多進京幾次來看雲思,也並非必須在京裡開府的。
您管您住,四房管四房住,不湊在一塊,外頭說道他們,也跟我們無關。”
單氏沒有回答,也不打斷顧雲熙,隻是一瞬不瞬地看著他,聽他慢慢說完。
這樣的態度,反倒顧雲熙不安了,他抬手揉了揉唇角,道:“隻因雲思使性子,說她舍不得您,您就讓整房都搬到京城來,也是雲思說要跟四房多走動,您就對他們這般照顧,是不是太過了?雲思她曉得什麼?四房離開北地時,她也就十歲出頭。”
這些念頭壓在顧雲熙心中有些時日了,倒不是他不喜歡四房的人,也不是不願意看單氏對四房好,他隻是弄不明白而已。
顧雲思就一個小丫頭片子,單氏為什麼就聽她的呢。
顧雲宴是個老好人,對弟弟妹妹向來和善,顧雲熙幾次問他,都沒有得到答案。
憋到了今天,就乾脆向單氏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