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慕淵拿起那話本來,含笑與顧雲錦道:“你上回信上寫的那些話本故事,我看著很有意思,回京後就問壽安借了全套的來看,讀完之後,比照你寫給我的,我有一處不解,一直想不明白。”
顧雲錦為了把完整的故事轉述到薄薄幾張紙上,把那兩套話本來回翻看了幾遍,起承轉結,心裡明明白白的,她想來想去,她轉述的內容與整個故事並沒有出入,蔣慕淵說不明白,到底是哪裡不明白了。
她抬起頭來,直直看著蔣慕淵,等著他提出來。
蔣慕淵看她,顧雲錦那雙烏黑的眸子跟點了漆似的,他笑道:“故事進展沒有差異,隻是主角的感情戲都不見了……這是為什麼?”
他看得清明,隨著他舉著幾個例子問她,顧雲錦有一瞬的晃神,但從頭到尾,她的眼中並沒有尷尬,隻是有些無措。
蔣慕淵吃不準顧雲錦會給出的答案。
他知道顧雲錦對他沒有那些防備,也完全不開竅,而且,在他麵前,顧雲錦曾直白地懷疑楊昔豫和石瑛有關係,也能坦蕩地說楊昔豫和阮馨的往來,那她應該不會是“不好意思寫”,也不會覺得一個姑娘在給一個男子的信上寫他人、哪怕是故事裡的主角的情感會顯得不妥當。
因而,蔣慕淵很是好奇,顧雲錦到底是為什麼去掉了那些原作者花了大筆墨來描述的情感。
顧雲錦抿了抿唇。
若是在皇太後點破她之前,蔣慕淵來問這個問題,顧雲錦的答案真的十分簡單,她不寫,是她覺得那些不如她寫下來的內容重要。
話本多長呀,故事哪裡能完全塞到信紙上,自然有取舍,她取了她認為最推動故事的線來給蔣慕淵講述,僅此而已。
可這會兒話都說穿了,蔣慕淵再問,顧雲錦不確定她這個答案是否合適了。
顧雲錦遲疑了片刻,捏著指尖,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蔣慕淵認真聽她說完,真是哭笑不得。
雖然出乎他的意料,但這個答案,確實像是顧雲錦會有的。
蔣慕淵笑了一陣,他很想伸手揉揉顧雲錦的額頭,甚至想要抱抱她,可見她無措得有些謹慎了,他還是沒有那麼做,隻是把手中的話本卷成了卷,輕輕在她額頭上敲了敲:“你呀……”
他沒有用上一點兒勁,顧雲錦自然也不會覺得痛,隻是有些癢,見他笑容裡滿是無可奈何,絲毫沒有怪罪,她便放心了。
笑過了,蔣慕淵湊近了些,低聲道:“你既答應了,那我明日就稟了皇太後和我父母,你也跟你家裡說好,彆等保媒的人來換庚帖了,你們還把人趕出去。”
能幫蔣慕淵保媒的人,身份定然高貴,哪個敢趕人出去?
蔣慕淵這麼說,不過是笑話她罷了。
顧雲錦心裡明白,不由嗔了他一眼,後退兩步拉開了距離。
這一眼有千般萬般的風情,蔣慕淵被她嗔得心亂,他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胭脂芬芳,如醉人的陳釀,叫他有些微醺。
蔣慕淵輕咳一聲,站直了些,轉頭看了眼窗戶。
窗戶緊閉著,外頭漆黑,自是什麼也瞧不見,他想,這麼深的夜了,他也該走了,總不能真醉了。
“時候不早了,我先走。”蔣慕淵道。
顧雲錦沒有顧著時辰,聽他一說,下意識瞥了眼西洋鐘,才發現真的是深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