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胡同不同,住的都是官家,多少都有護院。
冬日還好,如今入夏了,前半夜好些人都睡不著,也就後半夜不打眼。
他昨夜就是後半夜去的。
隻是,叫顧雲錦等他等到後半夜,蔣慕淵又舍不得。
乾脆,明日白天過去吧。
兩人都定了親了,他又是離京數月回來,登門拜訪也不奇怪。
聽風摸著額頭,眨了眨眼睛。
這一整天的,他還沒有與驚雨碰上,因為並不曉得對方的動向。
原來他們爺都安排妥了,隻他不知情,急得一晚上都不踏實。
“那現在回府?”聽風問道。
蔣慕淵搖頭。
七彎八繞地穿進一處小巷,蔣慕淵去了袁二住的小院。
袁二亦是剛回來,光著膀子、隻穿了條褲衩,站在院子裡拿井水衝涼,他隻當是聽風來了,一開門卻見到了蔣慕淵,當即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
雖說都是爺們,但小公爺金貴人,他這個樣子實在太失禮了。
袁二問了聲安,轉身就要往屋裡跑,想收拾收拾再出來。
蔣慕淵見狀,道:“無妨,在軍中各個都這樣,哪那麼講究。”
袁二頓了腳步,訕訕笑了笑,見蔣慕淵真的極其隨性,也就沒有窮講究,拿了塊帕子一麵擦水、一麵道:“剛又逼著錢舉人畫了一幅畫像,原想著今兒晚了,明日天明給聽風送去,沒想到您這就過來了。”
錢舉人給跛子畫的像,每次都叫人牙癢癢的。
最初時亂七八糟,虧得內侍沒有胡子,要不然,隻靠那兩隻眼睛、一隻鼻子、一張嘴,都不曉得這畫的是人臉還是熊臉。
聽風給蔣慕淵送去的毫無特色的人像,已經是進步了的。
錢舉人的合作態度不好,袁二起先還利誘過,後來就歇了那個勁兒,讓人把他與姚家兄弟關一道去。
姚家兄弟老實多了。
一開始還戰戰兢兢的,後來發現性命無憂,隻是缺了自由,他們的心思就活絡起來了。
時不時與看守的人套近乎,張嘴閉嘴的就是想要投靠袁二的主子。
用他們的話說,他們與賈僉事無冤無仇,就是收錢辦事,隻要袁二的主子收他們做小弟,給口飯吃,給些碎銀錢花銷,他們能做好事情的。
袁二知道後,想要給那兩個榆木腦袋一人敲一棒槌。
姚家兄弟是斷斷不能用的,哪怕是不在京裡、去遠地辦事,一旦叫人認出來,賈僉事還不把上元的事兒算到周五爺、袁二的頭上來?
那真是平白當人罪魁禍首。
不過,拿他們對付錢舉人倒是正正好。
兩人見過那跛子,不會畫畫,但會看,錢舉人哪裡畫得不像,兄弟兩人直接就指出來。
姚家兄弟等著拿畫像投誠,逼錢舉人逼得特彆緊,但凡錢舉人消極胡亂畫,當場就動拳頭。
二個欺負一個,不用袁二費力氣,錢舉人就隻能乖乖的。
無數次修改易稿之後,姚家兄弟把看起來有那麼回事兒的畫像交給了袁二。
借著昏暗的燭光,蔣慕淵從袁二手裡接過畫紙,打開看了眼。
畫像上的人,不再是個丟進人群也找不出來的五官了,但也不是特色鮮明。
若是認得這人,多看幾眼大抵能看出來,但不認得的,隻憑著畫像上的印象去一個個找,依舊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