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曾公公暗暗琢磨,反正當時他遇見對方時,那人兩條腿還好好的,現在都二十幾年過去了,是不是斷了腿,還真說不好。
既是應承了小公爺,小曾公公少不得再去打聽一番,不弄清楚對方名姓,如此粗的答案,他是無法回稟的。
入夜,皇太後跟前無需小曾公公伺候,他要照顧的是他的乾爹。
他從認了乾爹起,就打理曾公公的起居,這麼多年,從未交由他人,儘心儘力。
曾公公年紀大了,行動不比從前,他費的心思也就更多了。
舒舒服服洗了個腳,曾公公躺在炕上,歎道:“我們當太監的,斷子絕孫,可雜家不是,雜家的乾兒子比親兒子都孝順。”
“您待我好,我當然要待您好。”小曾公公答道。
“你會這般想,就是個孝順的了,”曾公公笑了起來,“這把年紀了,什麼事兒沒見過?白眼狼多得是。”
“但也有心好的,”小曾公公眼珠子一轉,低聲道,“先帝年間,不還有那個誰,替古公公挨揍了嘛,我當時去解圍,半大的小子,衣服撩起來,底下青一塊紫一塊的。”
時隔幾十年,曾公公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來古公公是誰,回憶了半晌:“你不說,雜家都不記得這號人了。老古做事不對,那小子卻是個耿的,還替他擋災。叫什麼名兒來著?是姓鄧吧?後來被調去了永巷,這麼多年了,也不曉得混出來沒有。”
小曾公公垂著眼瞼。
那人好似是姓鄧。
去了永巷那種地方,活下來就不錯了,要混出來……
不過,能讓小公爺特特尋人,對方肯定也是走出了一條不一樣的路子吧?
否則,真在永巷裡等死的人,還能出現在小公爺跟前?
小公爺交代過要謹慎查訪,小曾公公不曉得那姓鄧的犯了什麼事兒,怕一不小心打草驚蛇,也就不冒進,隻尋了個旁的由頭翻了翻陳年檔案,從中查了鄧公公的原籍、入宮年月等事項,一一記在心中,準備等蔣慕淵回京後再告知對方。
向嬤嬤依著皇太後的意思,把孫睿寫下來的官員家中狀況簡單打聽了一番。
這些官員品級太低,沒有個好的理由,把人家姑娘叫進宮裡來也不合適,況且還有幾個跟隨父母去了任上,不在京裡生活。
皇太後琢磨了一番,吩咐珠娘道:“七夕那日,你去萬壽園裡看看。”
這是把初步掌眼的活兒交給自個兒了,珠娘問道:“雖說姑娘們都喜歡參加七月會,可若是有人沒有來呢……”
皇太後笑了起來:“那就是她沒有那個機緣,命裡就不是皇家媳婦。”
珠娘應下了。
轉眼便是七夕。
夜幕降臨時,顧雲熙把顧雲錦和顧雲霖送到了萬壽園外。
有壽安郡主的帖子,顧雲錦姐妹兩人自然是往後園去。
顧雲霖頭一次參加七月會,隻覺得今日的萬壽園與去年秋天來時很是不同,尤其是那一盞盞花燈點起來,燈火闌珊的熱鬨,豈是白日能比的。
長平縣主見顧雲錦來了,忙道:“傷好些了嗎?”
顧雲錦把右手攤在了長平跟前。
手臂被衣袖遮著看不出端倪,但顧雲錦行動自若,想來是好多了,掌心沒有纏著傷布,傷口愈合得差不多了,正在結疤,等過些日子脫落了,就不嚇人了。
長平見狀,鬆了一口氣,她正要說什麼,還未出口,隱約聽見有人在提成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