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封鬼畫符,蔣慕淵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每一遍看,眼中都是笑意。
雖然沒有看過壽安寫給顧雲錦的那封“前情”,但隻從回信上,倒也能看出來龍去脈。
把自救的段保珊放在一旁,蔣慕淵隻覺得跳腳的壽安和安撫她的顧雲錦各有各的可愛。
尤其是顧雲錦,小姑娘急著給壽安順毛、用左手在書案前提筆寫信的模樣,蔣慕淵在腦海中勾勒起來就覺得有趣極了。
笑過之後,剩下的是對顧雲錦受傷的右手的心疼。
左手書寫,哪怕是鬼畫符,也不是那麼好畫的。
前世,蔣慕淵傷過,右手徹底傷到了筋骨,仔細休養之後,雖也能活動活動,但再想用勁是不可能了的。
右手提不動刀劍,拿不住筆杆,況且,朝廷外憂內患不斷,也沒有時間讓他好好休養。
豈能為他一人,而耽擱了大事?
不得已,蔣慕淵嘗試著改用左手。
快三十歲的人了,改變自己的慣用手,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他似是又回到了稚子之年,重頭開始練字、學劍,所有能擠出來的時間全部堆砌於此……
辛勞還是有回報的。
左手的字跡哪怕比不得右手書寫,但也有八九分功底了,刀劍亦如此。
重生回來之初,右手自然還是好好的,他卻有點兒不習慣,花了些工夫才適應了。
現在,他左右手自如。
而顧雲錦的鬼畫符,在蔣慕淵眼中,幾分親切,幾分感慨。
驚雨把案上的殘酒都收拾了,餘光瞥見了顧雲錦的信,一時也有些驚訝。
顧姑娘的字不是這樣的……
再一想,憶起顧姑娘傷了手,也就了然了。
不過,就那麼一封歪七扭八的信,能叫他們爺笑得這般高興,顧姑娘到底是顧姑娘。
畢竟,前一刻,他們爺還因為那麼一丁點酒而微醺著。
驚雨很清楚蔣慕淵的酒量,絕不可能因這麼點酒就醉了,肯定是心裡存了事,悶酒才易醉。
而就是顧雲錦的信,叫他瞬間開懷。
七月十六,慈心宮中,皇太後起得有些遲,甚至是請了烏太醫進宮診脈。
消息傳到聖上耳朵裡,少不得使韓公公來問候。
皇太後歪在引枕上,半闔著眼養神,語氣淡淡的:“不妨事,哀家隻是夢見了先帝。”
一聲“先帝”,讓韓公公脖頸發涼。
皇太後極少當麵提起先帝,但每次一提及,肯定是有要事的。
聖上也很清楚,得了韓公公的回稟,午間便來慈心宮陪皇太後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