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國公的年紀比蔣慕淵的父親蔣仕煜還大了七八歲,年輕時也習過武,老來卻有不少陳年舊疾,身子骨大不如前了。
昨日醉酒傷身,今日又惶惶不安跪了許久,成國公剛一站起來,就頭暈眼花的腳下踉蹌,虧得內侍扶住了,才沒有摔倒。
緩了會兒,成國公才在段保戚的攙扶下,到禦前行禮。
麵見聖上,成國公原是想跪下磕頭的,倒是聖上看著他搖搖晃晃的樣子心煩,揮手免了他的禮,又讓內侍抬了把椅子給他坐下。
成國公口中呼著“謝聖上恩典”,用袖子掩了麵,好生痛哭流涕:“臣知道自己行事不妥,不該在思過期間醉酒,但臣和保戚絕對沒有說過那等大逆不道的話。
保珍硬闖清平園,事情明明白白,她錯了就是錯了,聖上與皇太後罰得得當,臣一家心甘情願領罰,又怎麼會心生不滿呢……”
成國公一麵哭一麵說,淚水糊了視線,因而他也沒有看到聖上臉上不耐的神情。
聖上忍了會兒,見成國公絮絮叨叨個沒完,嘖了一聲:“國公爺這個樣子,成何體統!要哭一邊哭著去,朕還要問話呢。”
成國公一聽,趕忙閉緊了嘴巴。
聖上這才問道:“你不好好在家思過,你去鬱園吃酒做什麼?你成國公是沒見過山珍還是沒品過海味,那席麵上有什麼稀罕東西,讓你就算禁足也要跟兒子一道去見識見識的?”
成國公麵露愧疚、悔恨,心虛地看了蔣慕淵一眼。
段保戚見父親還未從痛哭中緩過氣來,便答道:“聖上,臣與父親其實不是吃酒去的,最初是為了賠禮才去的。
保珍做錯事,段家不是分不清對錯的,雖然受罰了,但心裡還是很過意不去。
保珊是去各府登門賠禮,但她是姑娘,並不方便給小王爺賠禮。
清平園事後,臣內心裡想尋個給小王爺賠禮的機會,可小王爺並不想見到臣,而小公爺又不再京中……
昨日,臣聽說小王爺會去鬱園,小公爺也回京了,晚些時候亦會去鬱園見小王爺……
臣就厚著臉皮,與父親一道趕去鬱園,想給二位鄭重賠禮致歉。
可是,臣到的時候,小王爺與小公爺都不在,倒是柳二他們在吃酒,招呼臣坐下來邊吃邊等。
結果,臣就像是被糊了心智一般,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吃醉了……”
段保戚說的柳二,指的是衛國公二公子,也就是傳聞裡見段保戚失言、想阻攔卻沒有攔住的那個。
聖上聽罷,不置可否,隻是看向了蔣慕淵。
蔣慕淵聽了這一番說辭,心中已然有了些許偏向。
以他對成國公父子脾性的認知,段保戚說的極有可能是實情,這兩父子都不至於糊塗到主動出府赴宴飲酒的地步,出現在鬱園是為了見孫恪和他,倒還說得通些。
隻是,這兩父子被人誆了而已。
蔣慕淵挑眉,道:“我昨日回京,並沒有去鬱園的打算,孫恪也不曾約過我,成世子是聽了誰的話,以為我與孫恪都會在鬱園?”
段保戚訕訕道:“府裡小廝遇上鬱園采買時聽說的,說是您與小王爺要吃酒,他們要準備些下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