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是這麼溫和的人,養出了孫栩那般膽大、敢單槍匹馬與狄人將領比高低的兒子。
在蔣慕淵被病重的聖上逼迫困守孤城時,孫栩還妄圖挖地道救他脫困。
不知在新皇登基之後,會不會像聖上防備他一般,防著這個侄兒。
笑容不減,倒了一盞茶推到了長公主跟前:“以我的文才武略,母親怕我擔不起好兆頭?”
長公主啼笑皆非,一時不知道該啐他“臉皮厚”還是該自得兒子“著實出色”。
伸手虛點著蔣慕淵的額頭,長公主搖了搖頭,她倒是無所謂,也不怕人議論,更不擔心蔣慕淵擔不擔得起,在一眾堂表兄弟中間,蔣慕淵數一數二的優秀。
她擔心的是孫淼未必喜歡那樣的張揚。
隻是,東西送也送了,蔣慕淵大方,她這個當母親的也就不說那些了。
她笑道:“你幾句話就把恪兒的長命鎖搶了,你讓他兒子以後戴什麼?”
“您可彆操心他,”蔣慕淵笑道,“皇太後還能少了他兒子的長命鎖?”
安陽長公主忍俊不禁:“你就隻一個兒子了?大的戴了恪兒的,接下去幾個難道能寒磣?說到底,也就是盯著我的箱籠,讓我給你尋壓箱底的出來。”
“您舍不得厚此薄彼,”蔣慕淵笑著道,“再說,生幾個兒子女兒,也不是現在能說得準的。”
“又混說!”安陽長公主瞪了蔣慕淵一眼,“好好說話,彆聽起來跟我怪罪兒媳婦似的,人都沒進門呢,進門了也不怪罪。”
這句不是虛話。
長公主素來覺得,兒女都是命中有數的,跟意願無關。
像永王妃,身子損了就是損了,再有好藥材調養,也不能再生育了。
也像她,她內心裡是很喜歡再添孩子的,尤其是女兒,長公主喜歡得不得了,可長年沒有動靜,慢慢也就歇了再生的心思了。
況且,壽安雖是侄女,這十年養在跟前,也貼心得和親女兒沒什麼不同了。
蔣仕煜從外頭進來,正好聽見他們母子對話,不由笑出了聲:“果真是要當婆母的人了,以前一天到晚不念叨兒子,現在是整日裡念叨兒媳。”
話音一落,連伺候的人手都笑了起來。
長公主也笑:“我哪兒就不念叨兒子了?是哪個說我跟念經似的成天念,都念得人煩了?”
蔣慕淵起身給父親行禮,見夜色濃了,便不打攪父母歇息:“你們二位念著,我也回去念一念。”
走出長公主的院子,還能聽見身後屋子裡的說笑聲,蔣慕淵駐足,抬頭看向天際。
離中秋隻幾日的,月盤越來越圓,也越來越亮。
去年時,他與顧雲錦隔著大半江山,同一個圓月,看著不同的月光景致,而今年,總算是同在京城之中了。
這般一想,唇角不由揚了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