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想與顧家走動起來,使人送了個金鑲玉給孩子,老太太就……”
楊氏這番話說得漂亮又順耳。
不好的都是由她娘家而起,公爹婆母矛盾,也是叫她娘家鬨出來了,反正不是老徐家的不是,而她的立場也擺得明明白白。
徐硯聽罷,感慨不已。
他身處官場,自然曉得嶽家的擔憂是有道理的,他也不是沒有設想過被打壓的可能。
黃印是孤家寡人、孑然一身,什麼都不在乎,徐硯不同,他上有老下有小。
可為了保全自家,而不顧心中道義?
讀書科考、入仕為官,徐硯自有抱負,知道善惡,明白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哪怕是沿著嶽家鋪的路青雲直上,為了前程也做過些睜隻眼閉隻眼的事情,官場上的圓滑、合流,他一概都懂,也混得不差,但心中的血還是熱的。
身處一片澤國的兩湖,看到家破人亡的百姓,沒有人能視若無睹。
在災區的每一天,都是給心中的爐火添一小撮稻草。
況且,誰又能說,與蔣慕淵、黃印一起把兩湖翻過來,一定會遭受聖上的怒火呢?
徐硯認為他的選擇沒有錯,會給徐家帶來的也不一定是災難,可楊家在元月裡直接給他的仕途定了“死刑”,又叫對娘家掏心掏肺的楊氏都不許上門去,這就做得過了。
嶽家那幾個老太爺、老太太,在做人為官的道義上,想得還不及他的妻子明白。
至於自家……
徐老太爺念起了女兒,根源上是為了他這個兒子,而閔老太太與繼女的矛盾不是一日兩日了,沒什麼好說的。
“都說子不言父之過,”徐硯感歎道,“但在大姐的事情上,是父親與母親不對,大姐不願與我們往來,也不奇怪,換作誰能沒點兒怨氣呢。
我也想與大姐那兒多往來,但總歸要顧忌著些母親的想法……”
提起同父異母的姐姐,徐硯一時詞窮,哪怕是與楊氏交談,都很難準確表達姐弟之間的關係。
楊氏倒是能領會其中原因。
姐弟並非有天大的矛盾亦或是不和睦,況且楊氏進門時,徐慧還未出閣,楊氏知道徐慧與兩個弟弟是怎麼樣相處的。
互相之間,不冷也不熱。
當沒有這個人,那是不可能的,可熱絡親切,就成了閔老太太的刺了,徐氏不會做那等惹是生非的事兒,徐硯兄弟亦不會讓老太太跳腳。
這種平衡,哪怕是虛假的表麵平穩,也是這姐弟三人最合適的相處法子了。
但調轉頭來,說徐硯與徐馳對姐姐有多關心、多護著,那也是睜眼說瞎話,本就沒有那麼多的親情,中間還夾著個老太太,誰替誰掏乾淨心肺。
若隻論血緣,自是如此的,可牽扯了官場利益,就又是另一樁故事。
同朝為官,昨兒仇人做了今日親兄弟的亦不是少數,何況徐硯與徐慧並未深仇大恨,像鎮北將軍府這樣的姻親,能走動的斷然不樂意疏遠。
徐硯把楊昔豫、魏遊接來侍郎府,請了先生教導,也讚同楊氏接顧雲錦來長住並說服了閔老太太,有其想要名聲的想法,也是維護親戚關係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