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上來報,徐硯皺眉沉思,半晌都記不起什麼曲娘子。
隻是,官員們在兩湖救災時,常常會遇見百姓求助,大小事情都有,能幫著解決的,大夥兒都會應下。
徐硯也應過一些,有些辦成了,有些因為實際狀況影響而擱置了,他想,曲娘子大抵是求助中的一位吧。
“把人請進來,”徐硯說完,想到對方是女眷,他在書房裡相見並不合適,便起身往花廳去,與身邊人道,“把夫人也請到花廳。”
報信的人垂頭道:“那位娘子說她不進府了,就在府外與老爺說幾句。”
徐硯聽完,並沒有多想,也就應了。
有些百姓就是這樣的,不得不與官府打交道,偏偏又畏懼做官人,不願意進府衙大門,同樣的,一個婦人不肯進官員宅邸,也不意外。
既然是在府外相見,倒也不用特特等待楊氏,徐硯走出府門,看著那曲娘子,問道:“這位娘子尋在下有什麼事兒嗎?”
曲娘子一見到徐硯,眼淚簌簌就落下來了,一雙眸子全是水霧,什麼話也沒有說,就隻顧著哭。
百姓求助,多是遇見了不公之事,見了官老爺就哭的,十之七八。
徐硯見怪不怪,也不勸解,讓人端了把凳子到門外,讓她先坐下來。
曲娘子依言落座,靠著婆子垂淚。
婆子摟著曲娘子,與徐硯道:“徐大人,娘子的父母都過世了,先前置辦了他們二人的後事,再回到荊州府時,您已經啟程回京了。
事情隻有您能做主,我們娘子就一路追著來,可憐呦,挺著個大肚子,行一路病一路,路上盤纏花儘,好不容易才到了這兒。
哪怕您為難,您也該給個說法,拿個主意。”
徐硯自然也看到了曲娘子的肚子,暗暗歎了聲“女子不易”,孕中本就難捱,還要行那麼遠的路,其中辛苦不用言辭就能想象。
這般辛勞都要來尋他,大抵是家裡遇上了擺不平的事兒。
徐硯道:“有事兒便說,在下能幫得上的,肯定不推托。”
曲娘子抬起淚眼,問道:“那我腹中的孩子,你要如何安置?”
此話一出,徐硯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突然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他後退一步,遲疑道:“曲娘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知大人為難,也知道我不該尋來,最初時大人便說過,等離了兩湖回京,你我便是陌路人,可……”曲娘子深吸了一口氣,眼神中帶著堅毅,“您裝不認得我,我不傷心,可孩子呢?我知您家中良妻,我也從未想過入府,可孩子是你徐家血脈,跟著你徐侍郎,他往後才會有好前程,我再過小半個月也該生了,生下來,孩子給你,我回兩湖去,如你所說的做陌路人。”
徐硯聽得目瞪口呆,他根本沒有想過,好端端會冒出一個人來,說腹中懷了他的孩子。
這是什麼狀況?
彆說徐硯驚訝,門房上的徐家仆從們都一臉震驚。
徐家在夫妻之道上向來嚴肅,除非正房常年無所出,否則是不納妾室、不收通房的。
不說徐硯、徐馳,徐老太爺也沒有過偏房,隻是前頭正妻死了續娶而已。
這樣的徐家當家人,會在外頭弄出個孩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