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擠到西林胡同裡頭了,正好看到顧六爺送顧姑娘上轎,可惜距離有些遠,看不真切。”
“你這本事不行,”邊上人道,“像我,悄悄爬上了樹,我看到喜服上繡的是鳳穿牡丹。”
“那你也沒瞧著正臉。”
“呸!”那人道,“正臉是給我瞧的嗎?那是給小公爺瞧的!我一個湊熱鬨的,看看喜服就挺好的了。”
這話引來了一片哄笑之聲。
那人又道:“不瞞說,彆看都是紅色兒的,顧姑娘穿著喜服,那姿態就比其他新娘子們窈窕好看。”
“這哪裡能一樣?聽說喜服是宮裡做的呢,”說話的婆子眼中滿是羨慕,“一輩子就嫁這麼一回,彆說喜服了,就這花轎,尋常人家,誰能比呀?”
這並非虛話。
普通人家,家裡怎麼會有花轎的轎衣,都是正日子裡去車馬行租借的。
車馬行裡,一套轎衣用上十年二十年都是有的,昨兒個還在抬老員外爺,今兒個套個紅轎衣就能做花轎了。
想講究都講究不起來,頂多是多掏些銀錢,挑個好看些的轎衣罷了。
有些家底的官家與民間不同,一部分是老祖宗傳下來的,一部分是向姻親好友家裡借用,這些轎衣平日收得好,料子也不錯,一下子就體麵了。
而皇家的花轎是最不一樣的。
花轎就是花轎,平日不做他用,江南的千工轎、萬工轎送抵京城,就收在皇城庫房裡,依著身份取用,不能僭越。
轎子頂上的金漆雕花,一層疊一層,足以讓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看。
隨行的小丫鬟們一把把撒著銅板糖果,引得人群歡呼雀躍。
有人搶糖果,有人看花轎,也有人盯著新郎官一個勁兒地瞧。
京城百姓們對蔣慕淵素來喜歡,他又常在市井中行走,東街一帶的對他都熟悉,趁此好日子,也紛紛喊話搭腔。
“小公爺,嘴角都揚到耳朵邊了,娶媳婦這麼高興啊!”
孫恪搶在前頭回了話:“誰娶媳婦不高興啊?”
喊話的大笑:“那小王爺您什麼時候娶呀?”
聞言,孫恪當即捧心,歎道:“我也想知道,不如明日大夥兒一道去宮門前的廣場替我請個願?”
霎時間哄堂大笑。
蔣慕淵也笑,聽百姓們誇著新郎俊新娘美,他不時回頭看身後的花轎。
轎簾垂著,他連顧雲錦的衣角都看不到,可他卻不止一次在腦海中勾畫她紅妝的模樣。
美是一定美的,他的新娘子,全京城都尋不到第二個這麼好看的,自打第一眼起,就在他心裡埋在了種子。
外頭的熱鬨,顧雲錦都能聽見,隻是你一言我一語的湊在一塊,聽不太真切。
千工轎走得穩當,並不顛簸,直到外頭又響起了劈裡啪啦的鞭炮聲,顧雲錦知道,他們回到寧國公府外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