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錦旁處不怕癢,就腳底心挨不住,叫蔣慕淵一碰,扭著腰就笑。
兩個人鬨作一團,蔣慕淵乾脆連腦袋都進了被子,手掌從腳跟處一路往上。
顧雲錦下意識地想躲,腳踝卻叫他抓在手中,動彈不得,隻能感覺著那帶著薄繭的手一點點擦過肌膚。
她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多想,伸手一拽被子,也將頭埋了進去。
一片黑暗。
看不見,觸覺卻越發敏銳清晰。
顧雲錦學著蔣慕淵的方式,把雙手落在他的身體上,汲取陣陣溫暖。
她喜歡他,她也想要觸碰他。
感情真切,情緒亦到了,但身子是狀況到底由不得顧雲錦自個兒做主,她終究隻是個二八年華的姑娘,頭一回,豈會不痛?
饒是有準備,顧雲錦還是痛得牙齒直打顫,連環在蔣慕淵身上的雙手的指尖都痛麻了。
蔣慕淵見她痛得直抽氣,心疼是心疼的,但也叫她逼得進退不得,隻能不住親她哄她,待她挨過去這一回。
一聲聲低喃在耳邊輕轉,他喚她“雲錦”、“阿錦”,一遍又一遍的。
那些悵然所失、隻餘下漫漫追憶的情感,那些無處述說、隻能自己舔舐的心思,在跨過十數年漫長的歲月後,交付在了這樣一聲聲簡單又深情的私語裡。
這不是什麼甜言蜜語,卻叫顧雲錦漸漸平複下來。
她深深地吸氣,熟悉的香氣裡混著淡淡的皂角清香,而再深吸一口,那些氣息就會順著喉嚨浸潤了五臟六腑,深入每一寸寸的骨節,如最好的夜光美酒一般,把已然有些暈乎乎的情緒都一並浸醉。
她想,她是真的已經醉了。
醉在蔣慕淵一聲聲的綿綿輕喚之中。
如湖中水波飄蕩的睡蓮,如月中踏雲緩緩的嫦娥,不知今夕是何夕……
外間裡,念夏抱著被子直打瞌睡,隻是謹記著鐘嬤嬤的吩咐,不敢真的倒頭睡去,時不時驚醒。
迷迷糊糊的,她聽見些裡頭動靜,直到蔣慕淵叫她,她才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揉了把臉,念夏站到簾子外聽吩咐,待曉得裡頭是要水了,便趕緊去知會小廚房。
念夏手上勁道足,也不需要麻煩嬤嬤們,無論是端盆子還是提水桶,都能自己擺平,她把熱水送進去,垂著眼睛沒有四處張望,擱下了,便退出來。
蔣慕淵披了衣裳,自個兒擦過了,又絞了帕子替顧雲錦收拾。
顧雲錦乏得厲害,身子疲憊,挪一寸都嫌酸。
蔣慕淵倒是神清氣爽的,把帕子擱下,重新翻上床,將軟得跟丟了骨頭一般的顧雲錦抱進了懷裡。
“昨兒夜裡沒歇好?”蔣慕淵輕聲問她。
顧雲錦打了個哈欠,頭就枕在蔣慕淵的臂彎之中,道:“昨夜呀,做了個夢,夢見北地的將軍府了,還夢到了雲妙……”
她因著困倦,咬字都有些模糊,想仔仔細細與蔣慕淵分享她的夢境,卻實在力不從心。
蔣慕淵聽著聽著便笑了,不舍得叫她這麼說下去,便輕輕拍著她的背,打斷了她的話,哄道:“下回我們去北地吧……”
顧雲錦柔柔應了一聲,呼吸亦綿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