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冬的手巧,麻溜兒地給顧雲錦梳了婦人頭,又從妝匣裡取出前幾回皇太後賞賜下來金釵,在顧雲錦的發邊比了比:“夫人瞧著如何?”
顧雲錦沒有回答,她隻是靜靜看著鏡中人的裝扮。
昨日,傅唐氏就已經替她梳過婦人頭了,但為了戴鳳冠方便,隻是全部盤起來,不似現在一般要添釵子簪子。
顧雲錦有好久沒有見過自己這樣的裝扮了。
在楊家的後幾年,她打扮簡單素淨,等去了嶺北,更不在這些上費心思了,因而此刻對鏡一照,頗有些懷念,又有些新鮮。
撫冬見她不語,低聲問道:“夫人是不是瞧著怪?與閨中截然不同了,往後瞧著瞧著就適應了。”
“說的是,”顧雲錦順著接了話,“就戴這金釵吧。”
就算不再是這等要緊日子,她作為寧國公府的小公爺夫人,隻要在京中走動,穿戴上都不能太過素淨簡單。
好在,模樣長得端正,怎麼梳妝都不怕見人。
一一確定了首飾頭麵,又細致描了妝,換上新衣,等蔣慕淵進來時,顧雲錦已經收拾好了。
聞聲,顧雲錦轉過頭來,衝邁進來的蔣慕淵嫣然一笑。
蔣慕淵的心跳亂了一拍。
他剛練完功,心跳原就比平時快些,但他還是分辨出了那一瞬的亂章。
他心尖尖上的女子,實在太叫人歡喜,哪怕一見鐘情已經過去了許多年,蔣慕淵看到她時,依舊會心動不已。
顧雲錦的一顰一笑,就像是一顆顆石子,“咚——”的一聲落入他的心湖,激起水花一片,而後層層漣漪蕩開去,久久不會平靜。
蔣慕淵走到梳妝台前,一手撐著台麵,彎下身來,看看鏡中的影子,又看看身邊的人,笑道:“好看。”
顧雲錦莞爾,而蔣慕淵的下一句話,更是叫她笑彎了眼。
他說:“真人比鏡子裡的還好看。”
顧雲錦眨了眨眼睛,歪著頭問道:“什麼時候不好看?”
蔣慕淵揚眉,想也不想:“還真沒有不好看的時候。”
顧雲錦險些笑趴在梳妝台上,撫冬和鐘嬤嬤亦忍俊不禁。
這兩人呐,一個說道得理直氣壯,一個接受得理所應當,厚臉皮是厚臉皮,卻也俏皮得緊。
念夏提了食盒進來,她雖然不知道剛剛屋裡兩位主子說了些什麼,但裡頭輕快的氣氛能感染人,她笑著一一擺桌。
熬得厚厚的米粥,一碟醬瓜,一盤拌雞絲,鹹的甜的各幾樣點心,並幾個大包子,香氣四溢。
顧雲錦一聞到就餓了,問蔣慕淵道:“不先去給父親與母親問安嗎?”
“用完了早飯再去。”蔣慕淵道。
長公主是念兒子兒媳念得睡不著,早早就催著廖嬤嬤過來,但她並沒有把他們的第一頓早飯安排在自個兒院子裡。
自此是一家人了不假,但新媳婦“初見”公婆,難免忐忑,一頓飯食不知味的,就沒有意思了。
她不是個會過分乾涉晚輩的人,又沒想要給兒媳婦立規矩,自然是大夥兒怎麼自在怎麼來了。
顧雲錦挪坐到了桌前,先飲了點米粥,抬眸見蔣慕淵一手拿了個包子,一手去夾醬瓜,不由就想到了去年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