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從黃中聽得一怔一怔的,皺著眉頭道:“沒得到什麼信兒啊。我們姑奶奶今兒個回門,這會兒府裡歡天喜地的。”
小二哥見他當真是不知情的模樣,隻能作罷。
黃中提著食盒往回走,沿途路上,聽了不少議論之聲,他原本渾然沒放在心上,聽得多了,也有些毛毛的。
莫不是北邊真的出了什麼狀況了?
不過,隻知道那騎馬的人是從北邊城門入京的,可疆域如此遼闊,到底是哪個“北邊”,誰也說不上來。
黃中雖說不覺得那人是從北地而來,但畢竟是顧家仆從,骨子裡有將門的血氣,哪怕不是顧家守衛的邊境,若有意外,也不能當不知道,不關心。
這麼一想,黃中半點不耽擱了,急急就往西林胡同趕。
剛行至顧家大門外頭,突然聽見背後得得的馬蹄聲飛快而來,他趕忙轉過身看去。
黃中認得快馬而來的人,那是薛平,他老子十幾年前死在了狄人手裡,老娘伺候田老太太好些年了,因著忠心和果敢,很得老太太信任。
可他又有些不敢認薛平。
不說薛平身上衣服破了好幾道口子,就他那張臉,下顎上一片青渣,眼下烏黑,一副兩三日都沒有睡過的模樣。
黃中一下子就想到了剛剛小二哥說的話,一個激靈,衝上去攔在了馬前:“薛平,你怎麼這個樣子?你從哪兒過來的?我怎麼聽說有報信的往宮裡去了?”
馬兒急急停步,發出一聲嘶叫,薛平控製住了馬兒,人卻歪歪扭扭地從馬背上摔下來。
黃中忙去扶他,食盒落在了地上,裡頭的點心全滾了出來,沾上了泥土。
這會兒誰還顧得上點心?
門房上聽見動靜,也快步跑出來,拉馬韁的拉馬韁,扶人的扶人。
“薛平怎麼來了?”門房上的不曉得外頭傳言,很是奇怪。
黃中的心裡滿滿都是不好的預感,莫不是那個北邊,當真是他們北地?
他用力搖晃薛平的肩膀,聲音難以抑製地顫抖著:“是不是北地出事兒了?是不是?”
薛平渾身都脫力了,他強撐著,上下牙齒打著顫,從中蹦出了一個“是”字。
門房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的眼中都寫滿了不敢相信。
薛平癱坐在地上,喘了好一陣,才道:“我要見夫人、見大爺。”
有腿腳麻利的,一溜煙往宅子裡頭跑,其餘人把力不從心的薛平架起來,扶著他往裡頭去。
黃中跟在後頭,遲疑了會兒,終是耐不住心思,繞到了薛平跟前:“到底是什麼事兒?你先跟我們說說。”
薛平沉沉看著他,沒有說話。
黃中見他如此,越發慌了,跺腳道:“今兒六姑奶奶回門的好日子,小公爺都在呢,你要稟話,先讓我們參詳參詳行不行。”
他是真急了,拿顧雲錦回門當了盾牌,一門心思想要弄明白來龍去脈,卻是忘了,他給顧雲錦買回來的點心,全撒在了門口,叫這麼多人東一腳西一腳的,踩得沒有了原來的樣子。
薛平垂著肩,朝黃中搖了搖頭,道:“我不想說兩遍……我說不了兩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