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慕淵笑聲越發忍不住了:“灌醉了就說了。”
顧雲錦亦是忍俊不禁。
這話也就是說說,大軍剛抵達裕門關,什麼事兒都沒做,程晉之先喝趴下了,哪怕肅寧伯對小兒子寬厚,也會氣得拿板子抽他。
夫妻兩人靠著說了會子話,顧雲錦倦意襲來,偎在蔣慕淵懷裡睡著了。
天亮前,顧雲錦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久違的見到了父親,不僅僅隻是聲音。
顧致渝坐在床上,隻著了一層單衣,他的傷養了很久了,卻是一直沒有起色,整個人都消瘦了許多,那身一年前做的單衣,套在身上,鬆鬆垮垮的。
他蓋著被子,手邊放著書冊,就這麼轉過頭來看著她,笑著與她道:“雲錦來了啊……”
饒是做夢,顧雲錦都覺得憋得慌。
夢中隻有這麼一個場景,顧雲錦醒來後,抱著被子發了好一會兒呆。
那是顧致渝最後的時光了,哪怕彼時顧雲錦不懂事,為了繼母而與父親疏遠,看到體弱的父親,還是難受得一塌糊塗。
她就這麼想到了顧雲妙。
顧雲妙和她母親的關係一般,八九歲時母親去世,之後就與父親顧致澤很親近。
她一直很敬重父親的,她在朝著顧致澤捅出匕首的時候,又想了些什麼?
心,必然是很痛的吧……
顧雲錦沒有繼續想下去,起身梳洗。
蔣慕淵和顧家兄弟們已經去營中的,顧雲錦在院子裡練了功,這才去看顧雲騫和顧雲映。
顧雲騫似是還未從打擊中振奮起來,躺在那兒,奄奄的不說話。
顧雲映剛喝了點淡粥,整個人也有些懵,跟顧雲錦說話都是有一句、有一句的。
顧雲錦倒是想直接拿“二伯父的生母是誰”這樣的問題逼顧雲映,哪怕不回答,從她情緒的波動裡也能猜出事情是否相乾,但看到顧雲映這般模樣,顧雲錦逼不出口。
她尋了施媽媽,問出了心中疑惑。
施媽媽一時愕然,訕訕道:“這都差不多是四十年前的事兒了吧……當時奴婢還未進府,不知道狀況,但進府之後,府裡的確是沒有那麼一號人物的。夫人要問,不如問問卓榮媳婦?”
卓榮媳婦被問得臉上一白,左右看了看,壓著聲兒道:“夫人不提這一樁,倒是真的忘了這一茬了。
我們府裡沒有人見過二老爺的生母,他是被老將軍抱回來的,說是生母難產沒了。
在抱回來之前,老將軍與老太太為此商議,起了爭執,以至於老太太早產生下了三老爺,二老爺和三老爺是前後腳出生的。”
顧雲錦聽得一愣一愣的:“媽媽是說,祖母都早產了,三伯父剛一落地,祖父就把二伯父抱回府裡了?”
卓榮媳婦頷首:“就交給老太太看著,從來沒講過那女人的事兒。”
這下子,顧雲錦就更不懂了。
若顧縝真的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田老太太能咽得下那口氣?
老太太公允、正氣不假,但她會偏心這麼來路不明的庶子,甚至對顧致澤好過顧致清和顧致渝嗎?
“我看三伯父那身板,也不像是不足月的……”顧雲錦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