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的手指敲著桌麵,看著李侍郎道:“朕記得,前回愛卿就站在這兒跟肅寧伯說,能把北境平複了,你拿家產充軍需,是有這麼一句話吧?”
李侍郎心頭一緊,他當時說的明明是“要是掏了我家銀子能把北地收回來,我明兒就上街討飯吃去,可這不是不成嗎”,這和聖上說的根本不是一個意思,可這會兒,能搖頭嗎?
他忙道:“是,臣是說過……”
聖上哼笑一聲,又看向關侍郎:“愛卿前回說,尋著了失蹤的孩子,是戰事的吉兆,既然是吉兆,愛卿以為……”
有前一句問話當鋪墊,關侍郎若還聽不出來聖上的意思,那他不如收拾行李滾回家。
他趕忙擠出笑容來:“臣對裕門關以及其他北境守軍有信心,對由肅寧伯帶領的救援兵士有信心,臣知道,隻差一腳,我軍鐵騎就能把那些狄人打得落花流水!
可這一腳,就卡在了銀錢上,真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臣願獻上家中銀錢,為大軍補給糧草軍需,雖然臣家境普通、不及成國公那般能替聖上解憂,但也盼著儘綿薄之力,助我兵士所向披靡!”
有一個頭腦清醒的,餘下的當即也反應過來了,哪怕心疼銀子,也紛紛附和,要儘“綿薄之力”。
聖上哈哈大笑:“積少成多、聚沙成塔,朕知道眾愛卿為官本分,又都是家中梁柱,這樣吧,兩年俸祿。”
關侍郎暗暗舒了一口氣。
還成,兩年,他以為起碼五年,都琢磨著要去問家裡婆娘要壓箱子的銀子了。
大臣們出銀子了,當皇子的也不能落後,大皇子孫祈拱手道:“兒臣武藝欠佳,不能去邊關助陣,也交銀子入庫。我朝的兵士們在奮勇拚搏,百姓們顛沛流離、痛失故土,兒臣身為皇子,不能儘一份心,心裡過不去。”
孫祈冒頭了,其他的不管有心思沒心思的,嘴上都要跟上。
聖上滿意了,偏過頭與孫睿道:“等銀子都收起來,你安排安排,早些給裕門關送去。”
孫睿頷首應下。
眾大臣魚貫退出禦書房。
因著朝政需要,六部衙門也沒有封印。
戶部齊尚書一坐下,就不滿地衝李大人搖了搖頭:“你今日怎麼想到去挑顧家和小公爺的事兒了?”
李大人道:“下官琢磨著聖上是真生氣了,今年北境補了多少銀子,大人您是知道的,換作是您,那些銀子打了水漂不算,還搭進去城池關隘,您心裡痛快?”
“不痛快也不能說小公爺啊!”右侍郎廖大人道,“小公爺這兩年給我們戶部幫了多少忙,多少焦頭爛額的事兒,都是他出麵定的。哪怕有一天真有什麼狀況、證據確鑿,我們也要跪下替他求情,怎麼能聽風就是雨,沒憑沒據時就先端了盆臟水呢。”
尚書大人深以為然:“國庫空虛,小公爺想了多少法子,兩湖抄回來的,讓成國公府交的,連王金兩家他都沒有放過……”
說著說著,齊尚書頓住了,擰眉沉思了一番,道:“莫不是收銀子收上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