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大人考量了這一點,”蔣慕淵說完,又思量了一遍肅寧伯的話,補充道,“伯爺說得有理,待確定裕門這兒安好之後,我就回前頭去。”
肅寧伯點頭,心裡依舊狐疑。
他打過無數的仗,各種性情的敵軍大將都交鋒過,有列陣布陣大方,實打實與他們拚正麵的,有用計陰損,怎麼惡心人怎麼來的。
都是為了勝利,用計策也無品行高低之分,領兵作戰的,誰不想打個勝仗?
可他沒有見過這麼昨夜這種看不穿的。
斷案子久了有直覺,打仗久了也是一樣。
“我雖沒有與安蘇汗打過交道,但以傳言來看,他不是這麼想一出是一出的。”肅寧伯摸了摸下巴。
蔣慕淵亦是知道。
安蘇汗驍勇,性格桀驁,心眼又極小,但他做大汗的確有一套,能在一眾兄弟之間脫穎而出、平定各部落,之後一直掌控數十年的人,怎麼可能是個傻的。
若不是當年顧微刺瞎了他一個眼睛,這會兒越發生龍活虎。
不過,老熊這東西,瞎眼的比不瞎眼厲害,隻怕顧微那一匕首,刺得他性格越發狠絕。
如此很久的安蘇汗,有顧致澤這個內應,他奇襲北地說得通,但怎麼會真的來打裕門關呢?
真的是拋出這大幾千的兵力不要,也要拖住他們的針腳,讓山口關的狄人堅持到開春之後嗎?
“不是抓了些活口嗎?先審起來,也許能問出些東西來。”蔣慕淵道。
肅寧伯應了。
蔣慕淵交代過了,沒多久,驚雨過來稟報。
“爺,已經去院子裡看過了,宴大奶奶和幾個哥兒一切安好,那些狄人沒有闖進鎮子裡的,熙四奶奶也回去了,熙四爺不叫她再回隆青城了,隻說回頭讓人把那位老人家護送到裕門關來,總之,您放心,各處都好。”驚雨道。
蔣慕淵頷首,亦是放心了。
他去看自己的兵士,他們是最後才到的,彼時狄人已經節節敗退,因而不費吹灰之力就奪得了勝利,損失極小。
軍醫在給受傷的兵士包紮,一眼看去,精神都還不差。
蔣慕淵轉了一圈,看到了顧雲騫。
顧雲騫蹲在一邊,擦拭手中的長槍,見蔣慕淵過來,他直直站起來,行了禮。
在家中,他們是舅哥與妹夫,在營中,便是領軍大將與陣前小先鋒,規矩還是要講的。
蔣慕淵看著他,他沒有受傷,但臉色不大好,整張臉百裡泛青,連嘴唇都有些紫。
這也難怪,不久前才受過那樣的傷,哪怕傷口愈合了,活動也不受阻礙,但畢竟虧了氣血,饒是顧雲騫這般正值青年,要把氣血補回來,也要好幾個月。
蔣慕淵笑了笑,道:“你彆逞強,活血的那一套你也懂,傷藥該用就用,否則現在就讓你四哥把你帶回家裡去。”
顧雲騫咧著嘴想笑,剛一提氣,胸腹部就一陣發緊,他隻好撓了撓腦袋。
蔣慕淵了解顧雲騫閒不下來靜養的心,但也知道新病成舊疾之後的麻煩,他前世就吃過這些苦頭,一道風雨天,渾身骨頭一根根輪著痛。